严彩蛾见来了客人,大致也听到院里的声音,忙叫着孙婶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剩饭,擦净了桌子请余六河落座。
“这位就是内掌柜吧,听振生经常说起,二位对他很是照顾,我这个做叔叔的早应该来谢谢二位。”
看严彩蛾忙着招呼自己,余振生说的很真诚。
“余长官客气了,早听姐姐姐夫提起余长官给雷家帮了这么大的忙,雷家的恩人也是我们的恩人,本来也应该当家的见雷先生,当家的说怕人家说高攀的话。”
严彩蛾虽然不管前面铺子的生意,但毕竟也是生意人出身,外面的事外场的话也是极其会说的。
“你们聊着,我先去给小女换套衣服好出门。”
她说完就拉过张蕊,走到门边看到余振生就站在门外,就轻轻的推了推说道:“去,进去跟六叔说说话吧。”
余振生心里有些忐忑,没见到六叔的时候也挺想六叔,但见到六叔就觉得陌生,他无奈的进了房间轻声的说道:“师傅,六叔!”
张春明看看余振生又将目光移向余六河,似乎觉得这叔侄之间似乎有什么隐情,便笑着道:“今天贵客临门,余长官是不是有话想对振生说?”
余六河的笑容是看上去很爽朗的:“本来我是守令嫒之邀,正好也想去看看他们的募捐演出的。
刚好今天能这经过,想起来振生的手还没好,怕他没办法和你们同行,就想着索性一起去。
只是见铺子已经上了门板,还担心你们已经提早出发了。”
张春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倒是还早,您要不来我们也要过半个小时才出发的。
既然余长官可以顺路带我们一起,那倒是可以在家多坐一个小时了。
对了,您吃饭了没有,若是不嫌弃家里还饭菜。”
“嫌弃倒谈不上,不过中午用公务一直吃到两三点,现在倒是一点都不饿。
对了掌柜的,既然你们不着急走怎么这铺子要关这么早?”
张春明倒是觉得余六河看上去很随和,三十上下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人样子精神和余振生有有些想象,说话谈吐也算是稳重就生了几分好感,见他说不吃饭也就不勉强,又见问起柜上的事,便说道:“店里生意也不是很好,开着门耗时间白浪费电,不让早点让伙计们也歇着省心。
喝茶!
喝茶!”
说着话就去拿桌上的茶壶。
余振生看在眼里,便走了过去提起茶壶给张春明和余六河茶盏里添上热茶。
茶到七分满,余六河便端着抿了一口,放下杯子问道:“旁边是群青化工,是令郎经营的,听说开业就火爆的很。”
张春明哎了一声笑容中偷着几分无奈:“同行是冤家,我家群青更是个小冤家,我现在倒是后悔留着振生在身边,若是放他去了隔壁恐怕比我这里要有出息,现在张记也不过是维持,只怕再有个一年半载要被我家冤家挤兑的关门了。”
余六河看了一眼站在张春明身边的余振生,这小子倒是很有眼力劲,也明白余振生对自己有了芥蒂。
“话不能这么说,掌柜看中振生培养他是他的造化。
至于这染坊方面的经营,小弟倒是有些拙见,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春明眼睛一亮轻轻的哦了一声:“余长官有何高见?”
余六河朝着通向前铺的门帘看了一眼,略一沉思便道:“张掌柜经营染料多年,这染料主要是用余漂坊,咱就从漂坊说起,白坯布在染色之前,需先行精炼。
中国旧式漂坊业用桑叶灰、猪胰汤或瓜蒌汤等动植物内的生物酶进行土法精炼;在选择练染用水方面,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使练染后的质量更趋完美。
但是到了民国旧式漂坊业依然存在,但已开始受到挑战。
二十年前,日本商人在上海开设了中华精练公司,使用用新法精练;十年前,采用近代技术的上海精练厂开办针对的是丝绸练漂方面的技术改造;再后来,上海大昌精练染厂投人生产;不久,美亚织绸厂也附设美艺染练厂。
此后,还有大中华、精业、大成、中和等新厂相继设立,都采用新式精炼法。
在这些工厂中,采用在练槽内加入纯碱和肥皂等精练剂液,由蒸汽升温,平幅悬挂煮练,制品质熟而富有光泽,外观优美,近代的练染工厂正逐步取代手工业生产。”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在他对面张春明和余振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连余振生都没想到,原以为六叔恐怕和彭晋武,孙玉林一样每天坐在办公厅里像模像样的做事,出门吃吃喝喝的作着拿着高薪受人尊敬的工作,却没想到六叔竟然知道这么多印染行业的事。
张春明更是起身亲自给余六河又点了点杯子里的茶:“您继续说!”
“掌柜经营的是传统的染料,但是传统的染坊已经做不下去,而新的染练厂需要的是大批量工业生产,并且能针对新型面料着色的染料,就比如说踹布,很适于我们北方作为衣料。
自近代染整机械发展后,踹布工艺渐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