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刚离开苗母姥姥的洞窟,斩杀两个童子也不过瞬息的事,怎么会这么巧被人撞见?
只是倒霉么?还是说,这个男人与那童子一样,一直守在这里。
可他的穿着打扮并不像是铁匠一脉的,没有义务守着巫刀啊……
两人心念急转如电,对视一眼后,立刻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男人没有等来回答,只等来了苏真与封花的合攻。
在他的视角里,短发的少女如一柄千锤百锻的匕刃,寒光逼仄,令人心悸。
另一个红发女孩速度与招式虽要逊色,可她出招时,动作却带着一种奇妙的和谐感,可不可思议的是,她逼近的刹那,沉寂许久的警觉竟被轻而易举挑起了。
她好像比那个短发少女更加危险。
“鄙人秋芜,木匠莫师父一脉弟子,修道至今四十五年,精研山派技法,领教两位姑娘高招。”
自称秋芜的男人颇有礼节,他扬起双臂,一臂划出绵柔劲道,黏住封花的掌刀,另一边五指弯曲如虎掌,撼出惊人力道,震退逼近的苏真。
同时招架两人进攻的同时,他还不忘介绍自己的姓名、年龄、武功渊源。
自报家门之后,秋芜出招。
他的双手在胸前交织成印。
印成的刹那,危险也从四面八方同时出现。
那是二十余件截然不同的器物,有的如牛头鹿角,有的如蛇蝎硕鼠,有的如拂尘如意,相同的是,它们都极为精美,这些巧夺天工的木物件,群蝗般悬在青雾之间,密不透风地将封花与苏真笼罩。
“灰鼠、红雀、剑兰、角鹿——”
秋芜的手指在空中跳舞,像在弹奏一架并不存在的钢琴。
他居然给一件木雕都取了名字,并以名字精准地选定它们,四个物件被喊出名字时,宛若画龙点睛,忽然间化作了灵动的活物。
灰雾啮齿,红雀抖羽,剑兰垂落,角鹿顶撞。
它们齐齐锁住了苏真的要害,各展本事,一同发难。
敌人在初见时往往是最难缠的。
面对完全不熟悉的武功法术,哪怕是高手也极容易栽跟头,更何况,现在高手还在对面。
苏真手上没有兵刃,难以拦截住这些轨迹刁钻的进攻,只能靠身法闪转腾挪,躲避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释放这四件木雕后,秋芜确信苏真破不了这道法术,便没看他一眼,只聚精会神地盯紧封花。
秋芜又喝出四个名字:
“白叶、秋雪、黑炉、碳火——”
又有四件木雕活了过来,在雾中收缩膨胀,或飘零,或燃烧,将这方天地烧成绚丽色彩。
顷刻间,封花被危险包围。
她无法确定危险来自何处,便干脆忽视,一心朝他面门袭去。
封花最开始没用全力,秋芜发动攻势时才骤然加速,木雕物件从她身旁掠过,看似险之又险,却无一能触到她的衣角。
数十丈的距离一息缩短。
少女提了口气,膝盖下弯,骤然跃起。
手刀上切,瞬间斩中秋芜脖颈。
秋芜的喉结没有被切碎之前,嘴唇翕动,念了道极为精简的咒语。
嘎——
头颅飞了出去。
草木碎屑如雪飞扬。
秋芜消失不见,留在原地替他受死的,是一个木头为骨稻草为皮的假人。
几乎同时,空中一个形若公羊的木块裂开,几寸大小的羊雕腹部,秋芜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钻了出来,布料在他赤裸的身体上舒展开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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