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她挑眉逼视张景,脸上满盈威慑。
除了仪仗,她还要礼乐也相得益彰。
张景哭丧着脸道:“公主这是想要奴的小命吧!”
她放下紫纱帷帘,冷道:“不奏三乐,便是你张景想要我的命!”
张景无奈,哭天抹泪地跑离翟车,去仪仗尾巴处的鼓吹队协调。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吉礼》之乐,阖上双目,嘴角缓缓浮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鸿胪寺馆在天街口第一排。
浩大的礼乐声响彻天街,自然也传入了鸿胪寺馆,引得馆中官员齐出俱看,啧啧称奇。
吉庆三乐,只闻于帝王登基,封后大典,拜祭天地等隆重典庆。
太庙祭祀前几日刚过,缘何今日又奏这盛大的吉礼之乐?
浩浩荡荡的仪仗转过街角,众人方知原是迎丹阳公主回宫。
只这皇后才有的阵仗,将鸿胪寺官员看呆。
木诺凤迦在舍邸养伤数日,今日拄杖出屋,坐在馆院内的石榴树下吹风呆。
闻听礼乐之音,他挪杖出院,见蛮夷使者尽出,皆是满脸看热闹的雀跃之情,便也随人挪出馆院。
番夷使者来自僻远小国,何曾见过如此浩大华贵的仪仗,个个看呆,啧啧称艳。
引驾的仪仗举旗扛幡过尽后,一驾六骏牵拉的华贵翟车缓缓驶来,车上紫纱帷帘,被一只洁如莹玉的纤手高挑,露着一张,他日思夜念的脸。
他心上剧烈一痛,一口气吊不上来,呆滞着目光促呼:“火金姑?”
火金姑已非那日的落拓模样。
她身着青衣翟裳,高梳着云山峦叠两博髻,髻间金钗有开若凤开九尾,额间花黄,颊晕嫣红,唇点蔻丹。
美目流盼,仙姿玉貌,若降落凡间的九天神女,脸上绽放着睥睨万物的笑,望之使他高不可攀。
唐卿月笑容得意,这才刚入天街便引得人潮聚看,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傲慢着目光,漫扫官吏身影,落向聚在鸿胪寺馆前的男子们身上……看到了一个人。
其人两腋架着鸠杖,粗短的头潦草支扎,露出宽额广颐的脸,一双惊鹿般的大眼怔怔看她。
眼神彼为复杂,满盈痛心、惋惜、同情……好似还有自责?
木诺凤迦直勾勾盯着她看,日光不舍一瞬。
一霎便读懂了他目光里的同情,她嘴角笑意敛尽,掀着帘子的手一松,紫纱帷帘立时垂下,将她的容颜遮尽。
胸口微微起伏,眼眶微微泛雾,她羞恼阖目。
明明她翟车当步,前呼后拥……他同情的目光却透过她嚣张的笑眼,直入她眼底深处,看穿她绝望的灵魂。
她是地狱归来的怨鬼,是追命讨债的煞魂……她讨厌被他看穿,更讨厌被他同情!
定了一定心神,待仪驾驶过鸿胪寺馆,她再次掀开帷帘,扯高气扬地笑,傲看天街两侧聚看的官员。
仪仗缓缓驶出天街,进入磅礴雄浑的应天门,进了紫微宫,绕过宣政殿,终于进了迎仙宫。
诸宫婢、宦侍早已聚于宫门,待她的翟车驶入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