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内侍手拿薄毯奔来,将唐卿月裹得严丝合缝。
唐卿月疯狂挣扎,大声斥骂,却无济于事,在木诺凤迦伤痛的目光里,她被内侍用薄毯裹紧了身子,由千卫牛们横抱而起,强行抬出含元殿。
满殿文武,蕃夷来使,俱皆无声。
齐王敛聚着眼眸,目光追着唐卿月的身影消失于殿门,这才收回复杂的目光,落向对席的鲁王。
鲁王望着人去门空的殿门,举盏浅呷,圆眸里的满是欣慰之情。
萧玉川与他达成协议,他找到祖父边太师暗商对策,看有何法子能使朝中同僚罢朝罢府,想了两日,边太师只道眼前局势断不至罢朝罢府,遂一筹莫展。
为掩饰不合适的狂喜,鲁王提壶自斟一杯酒,酒声淙淙里,唇角依旧难抑地扬起。
丹阳公主这么一闹,好似他瞌睡之际送来枕头,他不仅能将她撵出皇宫,还能要了卿卿性命!
父皇性子阴戾却又多情,暗地里爱足那个冯玉茹二十余年,还放任那个妖女在宫中为非作歹,闯宫欺辱他的母妃,父皇却不罪不罚。
……死人再无翻盘之机,死人远比活人好!
大殿东侧的偏殿内,备场的云韶院内人、宫人,早被殿中情形吓得泪水涟涟,莫夫人尤甚。
本道使丹阳公主献舞,一博圣人开怀,进而能得嘉赏,福泽她的儿子,未料这丹阳公主既不要脸,也不要命。
或者说,丹阳公主找她带着内人们伴舞时,就定了求死的心!
窥得满殿死寂,莫夫人掀着帘子的手一松,蓦地转身冲备场的内人、宫人们话,声音抖得不像话。
“都、都愣作做甚,下、下一场是何人曲目,赶、赶紧给我进殿。”
含元殿中,回过神的礼部官员,慌忙奔向客省使附耳,客省使跑得磕磕绊绊冲向乐席,小声命令乐师。
鼓笙复又齐鸣,铮铮铿铿溢响全殿,荡尽殿中戾气和混乱。
唐逸旻双目腥红,回转身子,手提袍子,僵直着背脊,一步步踏上陛阶。
边贵妃安静地欣赏了方才的一切,待皇帝回到帝座,重重落座,立时眉眼含笑提壶,为皇帝斟酒。
双手奉上白玉盏,边贵妃一语双关:“陛下何苦,便罢了吧!”
唐逸旻咬牙阖目,深深吐出一口郁怒之气。
罢了?他蝇营狗苟近二十年,一朝被丹阳揭短于万众之前,这口气,这份执念,要他如何罢了?
扬手,他重重挥落边贵妃递到唇边的酒,白玉的酒盏中溅出琼浆玉液,洒了边贵妃满脸。
于边贵妃惊呼声中,唐逸旻霍地起身,在文武百官,万国来使注视下,大步离座,从大殿西面离殿。
数位高班近侍,千牛备身面面相觑后,疾步追撵皇帝而去。
唐卿月被抬回了迎仙宫,又被重重弃于寝殿,随后,厚重的寝宫之门双掩而上,任她拍打呼骂不开。
声嘶力竭脱力后,她倚门滑坐而下,身上裹着的薄毯滑落肩头。
谈什么复仇,谈什么夺回江山,于她眼下而言,能清清白白死了都算她胜!
怔怔双手抱住膝头,她环顾空落落的寝殿,目光上扬,落在高高的房梁上,蹙紧了眉头。
如此高的房梁,便她有绳子,当如何抛搭上去?
她一撑身子疲惫站起,裹着薄毯在寝宫里漫无目的游走,伸手随处拨拨弄弄,丧气地呢呢喃喃自责。
“早知求死不易,淹死在那口井多好!”
“唐逸旻这个王八蛋脸厚心黑人狡猾,我还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