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西征队伍远去后,君臣摆驾回京,当日无事散朝……可洛京城细雨蒙蒙的安静表象之下,却暗潮汹涌。
日暮黄昏,齐王的辂车驶达府邸。
齐王挑帘踏着脚凳下车,皂靴刚刚触到积水的青石街面,“嗖”
地一声,有暗矢之声响起,凌厉破空而来。
众人未及反应,箭矢疾如流星飞近,“咣”
一声扎入齐王皂靴旁侧的浅泥中,箭矢尾羽兀自颤动。
“刺客,刺客,护驾,护驾!”
亲卫们大惊,拔刀奔走,将齐王围护成团。
齐王目光定在箭矢尾羽之上,扬高手臂冷喝:“勿惊!”
随之弯下腰,拔起带了泥水的箭矢,取下箭尾绑着的细小纸卷。
纸卷仅食指粗长,隐隐透着墨迹。
齐王敛聚眼眸,转眸四眺,长街上细雨如丝,人迹鲜少,一时难辨箭从何来。
只一眨眼,纷坠的雨点便将纸卷表层打湿,墨迹愈显……密信?
齐王虎目两闪,将纸卷纳入袖中,双手两分亲卫,大步入府。
翌日早朝,京中十二卫将齐至。
两千金吾卫、羽林卫,左右骁卫等禁军,从太微宫入口的端门背街,暗藏至进入紫微宫的应天门。
背街的暗巷内,刀枪剑戟林立,甲胄生辉,虽禁军们屏息敛气,却杀气澎湃。
唐逸旻端坐朝堂之上,群臣皆至,唯一人未至……代领三道军政的三道大都督,齐王唐伯文。
朝议上谈的不过是冬日雪害,春来苗稼的闲事,三言两语便能道完。
朝议议毕,前去齐王府邸探视的金吾卫伏阶下,禀道:“昨日齐王淋了雨受了风寒,今日高热未退,在府中养病,请求告假五日。”
唐逸旻自帝座上腾地起身,眼中杀气横溢,戾笑:“这生病的时机还真是巧妙!”
散朝之后,群臣散尽,唐逸旻留下十二卫禁军将,负手陛阶之上,平静着语气分派指令。
“监门卫听令,即刻把持各大城门,不许放走齐王府上任何一人。”
“金吾卫、羽林卫听令,即刻带兵三千去齐王府,朕要齐王死则见人,活则见尸体。”
“左右骁卫大将军听令,带一万府兵,去东来镇驻兵营地外设伏,若营中有人胆敢跨出营门一步,杀无赦。”
兵贵神,他这个儿子由来性子机敏,杀伐果断……
眼下,他没时间去想齐王预判了什么,又作了什么准备,他要先下手为强。
能在齐王兴兵逼宫之前,将齐王处置了最好。
若处置不了,他也还有后手。
四年前,他曾耍过这样的把戏,眼下京中禁军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绝不会让自己也被这样的把戏戏耍!
……
细雨过后,一夜北风怒号,终于将乌云冰冻。
可入夜之时,细雨却化作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雪如细盐,扑扑洒洒,将唐卿月的府邸覆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想到不日便要冒风顶雪出京,唐卿月温了黄酒,炙了羊肉,就着初雪与冯时安,还有长公主说说笑笑。
既然是一家人,她也不隐瞒离京后的窘境,将往后在西京要节衣缩食过活的情形讲了。
炭火熊熊,肉香四溢,冯时安轻轻翻着铜签子串着的羊肉,笑道:“表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