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仙乡,通往乡镇的大道上。
六十余人正策马而行。
当先是一个身着元廷官服,头上戴着顶笠帽的中年男子,后面跟着一人虽然也是身着官服,但是从品阶上看,明显差上不少,不过是一百户。
身后两队人泾渭分明:其中有十余人跟在当先的那名元朝官员后面,趾高气昂,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血与火的杀气,显然是百战精锐;另一边那五十人虽然也是精悍,膀大腰圆的,然而与旁边那十余骑相必就要差上一些了,他们顺从地跟在一名年轻人的身后。
“卢百户,你这侄子倒是颇懂练兵之法,这数十民兵,俱是训练颇佳啊。”
当先的官员打量了一番民兵,不由地赞叹出声。
那身着皮甲的年轻人表情却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微笑道:“陈将军谬赞了,将军身后这亲骑才是百战精锐,叔父部下民兵远远不及,足见将军练兵有方,不愧为当世名将。”
闻言那陈将军哈哈大笑,这些亲兵自然是精锐,都是从有过平叛经历的军队中筛选出来的,算是不多的能战之兵,虽然与他练兵什么的没有关系,但是谁不爱听恭维话呢?卢百户在一旁赔笑,心里也是暗赞这年轻人气度非凡,言语得当。
那年轻人,自然不是什么他的侄子,他自称是叫严凌,身后那五十人,尽是他的族兵,不得不说确实调教得当,比他那些歪瓜裂枣的民兵要强上不知道多少。
此时已经是至正十五年了,元朝在南方的统治已经几乎彻底崩坏,许多地方自发组织起了“民兵”
、“团练”
来抵御乱兵。
可不要以为这些地主乡绅就是忠于元廷,准确来说,他们建起堡垒私兵,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虽然名义上还奉元朝为正朔,实际上真正卖命的可不多,大多数就是一群墙头草,谁占上风就跟谁。
而卢百户,倒不是反元,却是极其厌恶这个叫陈野先的将军,密谋杀死他。
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这位民兵百户卢德茂,在陈野先带着十余名亲兵脱离大军而行的时候,一举将其杀死。
而严凌的到来稍稍拨动了一丝历史的轨迹:他决定和严凌联手,但是由严家来动手杀人。
要知道陈野先还有数万的大军,在后来由他的侄子陈兆先统领,卢德茂干出这样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后果不用说,整个镇子都未必会有人剩下,卢是激于义愤,但是风险却也极大。
所以严凌给出的条件就很有诚意了:事成之后,他只要陈野先的首级,并且会传扬出去此人乃是他所杀,这等于是将陈兆先的火力吸引走了,卢德茂只要帮忙进行伪装,就能除去这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小人,相当的划算。
几人谈笑策马而行,卢德茂的手心也渐渐有汗水出现。
动手的时机快要到了,大道旁早有族兵等候,只等几人到达指定的位置,就放出动手的信号。
“啪嗒。”
马蹄落下,陈野先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仿佛是标志般的石头,而马匹没走上几步,便有一支哨箭穿云而出,发出尖利的嘶鸣。
“刷!”
几乎是同时,严凌以及他的族兵们腰间长刀出鞘,向着身边的士兵们攻了过去。
那些元军自是把他们当做了自己人,根本没有防备!
他们固然是百战之兵,但是严家之人足足是他们的五倍,早在不动声色之间将他们围了起来,几下合击之下,纵使有人反应了过来,也被四面八方的兵刃插成了筛子。
严凌的长刀穿过陈野先的后心,捅穿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