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轻轻响起。
纪明达缓步走进来,跪在了婆母和丈夫身边。
“老爷……舅舅。”
她说,“大爷只是与我稍有争执,不算大事,还请老爷就宽恕大爷这次吧。”
理国伯更心疼她,忙叫婆子进来把她扶起来,叹道:“你总是这样懂事,才纵得他越过分了!
这次我偏不饶他!”
纪明达还想再求一求,理国伯直接转身摆手,摆明不听。
何夫人更急,扳着儿子的肩膀哭说:“你就服个软,赔个不是,能怎么样?已经跪了这么长时间,真把腿跪出个好歹,我的儿!
我一辈子就指望你一个,又叫我怎么活!”
温从阳看了母亲一会。
他双膝转向纪明达,低头:“是我的错,请奶奶饶恕吧。”
这话说得简单、语气也硬。
理国伯十分不满,还要再骂,何夫人膝行上前,抱住丈夫的腿:“老爷,老爷!
真要为一点口角,把你我的亲儿子逼死吗!”
一个“死”
字终究触动了理国伯的心。
他拉开夫人的手,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闭目叹道:“只看媳妇满意,就随你们怎么去吧。”
何夫人就转向儿媳。
纪明达连忙也跪下,说:“请大爷和我回去吧。”
“回去吧,回去吧。”
何夫人扶着膝盖站起来。
她略有蹒跚,把儿子扶起来,拍掉他头上脸上的茶叶,又拿手帕给他擦干脸。
她一眼都没看纪明达,只对儿子说:“和你媳妇好好去吧。”
“是。”
温从阳唤,“娘。”
“哎!”
何夫人又被这一声叫出了眼泪。
但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拍着儿子的肩膀,柔声催他:“快去呀!”
温从阳缓缓转身。
他膝盖虽疼,尚还走得了路,就自己扶着旁侧一步一步走出房门,走下台阶。
纪明达跑过去扶他,被他推开手。
他也不要任何人扶,更不要软轿,实在疼得狠了就停一停,略缓过来些,就继续一瘸一拐走过去。
抬着软轿的四个小厮换成了四个婆子,一直跟到新房门前。
纪明达让她们退出去。
她强行握住温从阳的手臂,劝他:“大爷先洗个澡,让人来上药吧。”
闹过这一场,她也不再计较温从阳的话,应就安顺了。
但温从阳并未如她所想听话行事。
他仍如下午一般笑了,笑着问她:“大奶奶要我洗澡做什么?”
他甩开纪明达,一手扶着门框,另一手捏住她的脸,笑问:“大奶奶嫌我脏,想我洗得干净些,好再回来服侍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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