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轻轻去抠车门上那个小小的按钮:“不知道最近林景文有没有找你?他前段时间找过我,哎,说一些类似道歉的话,又说要请我们吃饭。
很可笑吧,当时我觉得他做的事太让人讨厌了,我以为我会一辈子都没办法谅解这件事情,但是,还没有一辈子呢,只是几年时间,我好像就把这件事情放下来了,仔细想想,好像他也没有做了多坏的事。
很多事情回过头看,好像当时很重要,过去以后就不那么重要了——是吧?”
李渔微微侧身,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没有找过我,也可能找了没找到,我早就换了手机号码。”
张山河手里反复把玩那个空空的矿泉水瓶子,“本来他做的事情就不会引起多么恶劣的后果,是你当时想得太严重了。”
“可是你的比赛资格——”
“人生不止一个比赛,我现在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所以我都ok,没有问题。”
张山河看了她一眼,“就连我当初最介意的一件事,现在也没关系了,所以我想,都过去了。
如果他找到我,我有空的话不会介意跟他一起吃个饭。”
都过去了,李渔这么对林景文说,张山河也这么对李渔说。
是呀,对于已经放下的人而言,都过去了,而还在为过去耿耿于怀的人,就是还没放下。
李渔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整个下午她都好像活在梦里,迷迷糊糊的。
一整个上午她经历了太多太多,有过期待,有过暗喜,也有窘迫不安,是的,还有最后的失望。
他说,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张山河不介意和林景文一起吃个饭,当然也不介意和她同坐一辆车,礼貌而周到地帮她联系维修师傅,甚至帮她付了那几百块钱的费用。
几年的时间和经历,他好像比以前更大方从容,而她,因为怀揣复杂心思,反而显得局促了。
她躺在床上看手机。
平时活跃的粉丝群,此刻静悄悄的。
李渔想打电话给李晓雅,但刚翻出通讯录又退了出去。
她又想找栾文学,但是想到栾文学周末要么在加班,要么在陪老婆孩子过亲子日,无论如何,无聊人不应打扰有事要做的人。
人到一定年纪,最怕的就是自己还漂着,但别人都已经找到了他们的根。
她去刷问答软件,有个提问触动了她的心——你是怎么放下你爱过的人的?
李渔一直没有在互联网上记录自己的心情的习惯,但这个问题,刺激了她倾诉的欲望。
“很遗憾,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放下我爱过的人。
未来能不能放下,我也不知道。”
“我们在一起时,我们都是学生。
好吧,我比他大几岁。
但年龄差距的问题,一开始并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
我们之间的问题,好像主要是我的问题。”
“在认识初期我甚至有些讨厌他,讨厌他似笑非笑地调侃我,不给我这个师姐面子。
因为他家庭经济环境比较好,我还一度觉得他是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二世祖。
后来我和他因为接触慢慢多了起来,我渐渐觉得其实他是一个和外表看起来很不像的人。
我们认识时他还很年轻,但是大概是因为他的成长背景所致,他有个很成熟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