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柏楠磨了磨牙,回嘴讽她。
二人走了一路,黄昏下道广人稀。
快到家时,符柏楠忽而开口。
“我幼时,学过戏。”
白隐砚走在他身侧,挽着他随意搭腔。
“甚么戏?”
“黄梅戏,粤腔也会些,刚学时唱白脸,后来唱青衣。”
他似有似无的补充道:“学戏那年我刚总角。”
“五岁?”
白隐砚哑然,“年纪太小了些。”
符柏楠嗤笑一声,面色沉郁:“不小了,与我同年的有十几个,都让班主打死了,就剩我唱到志学,被干爹相中进宫。”
“……”
白隐砚无言,紧了紧揽着他的手。
符柏楠压着眼皮向下瞥她一眼,深吸口气抑住蜂涌而起的快意,又故意道:“学戏那些年不识字,戏段背不过便被绑在椅背上大声唱,错一句一鞭,错十句便不准吃饭。”
他余光瞥见白隐砚蹙起的眉头,“十二之前未吃过饱饭,不过许没那么久。
饿得日子浑噩,记不清了。”
白隐砚低声道:“怎么忽然说这些。”
“……没什么。”
符柏楠顿了顿,又低声嘟囔:“他们过得苦,我幼时也苦。”
白隐砚并没笑他。
他听得她太息一声,手滑下去和他的牵在一处,身子和他靠得近了很多。
地上长影融为了一体。
符柏楠望着那拉长的影,感到很多情绪无言传来,郁,却压不住的汹涌澎湃。
他原还想说更多。
她对别人的怜惜令他莫名不忿,令他想再多说些,再向她多讨些。
但不知怎地,她靠过来时他心中就静了,静得不欲再多说。
远处有人家传出母鸡咯咯声,路两旁人烟疏少,炊烟袅袅。
黄土通天道,愿这路,一生走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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