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姊妹们依旧在嚼舌根子,嫉妒着哪一个伶官又攀上了谁家的少爷。
只是窗边那人,换成了辞雪。
而姊妹们口中的“小贱蹄子”
,换成了怜月。
“怜月这丫头可了不得,那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弱相,勾得朱二爷五迷三道的。”
“谁知她使了什么伎俩,硬生生的横刀夺爱,竟让朱二爷抛弃了辞雪。”
“亲手养大的小白眼狼,抢走了自己的男人,辞雪得气成什么样儿哟。”
……
天晚风急,辞雪阖上了窗。
残烛烧尽,换上了新烛。
拆开一包药封,八珍汤慢慢熬上。
等月儿深夜回来了,正好喝药。
又拾起针线,在给月儿新缝的那件冬衣上,多绣了两朵并蒂莲花。
就这么,慢慢等着。
等过日落,又等日出。
等促织声至嘶哑,等烛泪流到干枯。
等朔风换却西风,凋尽了楼前碧树。
等来了,朱家那一纸聘书。
怜月出嫁那天,是那一年的初雪。
倘若以雪计年,已是她们共度的第七个年头了。
辞雪亲手为她盘的云髻,簪的凤冠,佩着明月珰,抚平了嫁衣上的每一丝褶皱。
“去到那边,要好好吃饭。
别趁我不在了,偷吃那寒凉东西,回头又亏了气血。
“前儿我问医馆要的八珍益母丸,放你箱奁里了,每天记得吃一丸,强似你天天熬药罐子。
“今年冷,穿厚点也热不死你。
别贪着玩雪,怕你冻裂了生疮,回头又喊疼……”
菱花镜前,辞雪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生怕落下哪一句,怜月就活不成了似的。
而怜月一声不应,只顾低垂脑袋,手里托着大红的盖头。
辞雪看她爱答不理的,无奈叹了口气。
看到桌上成对儿的折扇,遂选了一支,递到怜月手中。
“你若想我了,就看看这扇子,就当见着人了。”
说着,嗓音有点泛酸。
怜月眸光一动。
打开折扇,扇上绘着山水鸾凤,左上角一行娟秀的墨字——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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