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到拓衿来,就为保护一个人,甘愿吗?功劳苦劳都被别人占了去,自己却碌碌无为,不觉得委屈?”
到底是心思单纯的少年,方唐哀怨地看着我,如同在看一个把他推进火坑的人。
看来胥筠没有教他攻心为上的道理啊,我笑意无辜,爽快地拍怕他的肩,“走吧,再磨蹭下去,他们该回来了。”
“娘娘……公子若是怪罪,您要保我。”
方唐被我说动,可怜兮兮地求个免死金牌。
“废话。”
我提起雪白的折扇一抖,“我就是公子。”
路上方唐告诉我,胥筠诸人兵分几路去了城中几个较大的古玩市集,我略一思索,领着他去钱庄探风。
走进一家就近的钱庄,却早有十来个人挤在柜台前等着兑银,皆是急不可耐的神情,仿佛那银子是免费赠送一般。
方唐迅速将钱庄里的观察一番,耳语道:“您看这些人,像不像是盗贡的贼人雇来洗钱的?二十万虽多,但若多找些人兑换,也许能不着痕迹。”
我歪头问:“你觉得不着痕迹了吗?”
方唐果断摇头,“不,很让人怀疑。”
确实,贼匪不会用这么笨的方法,如此惊天大案,自然知情的人越少越好。
销赃心再切,难道就不怕被哪个有心人捉住把柄黑吃黑?
“不过委实奇怪,一般来说,金银货真价实,银票容易作假,多有用银票兑银子的,却少闻用银子大量换银票……”
我正说着,方唐眼尖,拦住一个把换好的银钞塞进怀里的中年男人,讨喜的脸笑嘻嘻凑过去,“这位老爷,来兑银票啊?”
中年男人身材微胖,手上几枚金戒指晃人眼目,身上绸衫上等,剪裁却粗糙。
与其说商贾富翁,更像土暴发户。
只听他哼哧几声,不屑道:“关你鸟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倒是不客气。
我略皱眉心,好在方唐脾气好,继续问:“一看老爷的打扮就知是富贵之人,不知……”
“你这毛头小子怎么回事!”
暴发户不听他说完便喊,欲要发作,眼神一溜,瞟到我身上,“哟,这小哥儿生得好俊俏啊!”
暴发户的一张猪肠脸转怒为笑,目光在我胸口徘徊不去,看样子是瞧出了什么。
他刚往前走出一步,方唐横身挡在他面前,片刻前的嬉笑尽数不见。
“滚。”
简单的一个字。
暴发户不屑地哼笑一声,伸手推搡方唐,方唐神情不变,错手斩在男人颈间。
以我的角度,清楚看到他掌下一片薄薄的寒光,紧逼男人的喉咙。
“滚。”
暴发户的脸顿时白了,如履薄冰地后撤一步,见方唐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没命地奔出钱庄大门。
我松了口气,好奇地上前翻看方唐手掌,“这招不错,教教我呗。”
方唐目露诧异,好生打量我一阵,喃喃道:“您怎么……”
跟着尴尬地咳了一声,“咱们是来办正事儿的。”
我猜他想问,我怎么这样没心没肺,出了这么大的事,又被赶出宫门,我却还笑得出来?
可不笑又能如何?我纵是想哭,也没有人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