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心夜怆然后退一步,面白如纸,低唤道,“王爷!”
秦苍淡然道,“你不用害怕我,我放你回去,从此你就再和我没有关系。”
夏心夜垂首,用力地咬住嘴角。
秦苍回转身,放旷不羁地敞腿而坐,若无其事地饮酒。
夏心夜还没有回音,王仲卓哈哈笑着,拉扯起萧慕然的手臂道,“恭喜萧御史夫妇重逢,破镜重圆!
来!
大家干一杯!”
萧慕然脸上不知是喜是悲,茫然怔愣如傀儡木偶。
众人正附和着欲举杯痛饮,夏心夜垂首从席间出,对王仲卓行大礼,静声道,“多谢国舅爷热心成全,但奴婢已是王爷的妾,从此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她话语虽轻,却甚是决绝。
众人皆是一愣,转而窃窃议论私语。
秦苍淡笑里有几分慵懒灿烂,他独自倒了杯酒,放在嘴边慢慢地品。
萧慕然闻听此语,一瞬间面如死灰。
王仲卓颇不自然地呵呵两声,苏锦文冷然道,“夏姑娘何至于薄情至此,当年你在江南为歌伎,萧御史一见倾心,娶为妾,两年来恩爱非常,即便是捉奸事件他判断有误,那也是爱令智昏,一时不理智而已。
何况诬陷你的人已被他鞭笞责罚卖入青楼,他于你不但有男女之爱,还有知遇之恩,即便夏姑娘冷情决绝,他岂忍心看你心死身灭?”
夏心夜竟自笑了。
她的脸白如雪,如墨的青眸在浅浅一笑的瞬间,竟是如春暖花开,光华冲淡流转。
苏锦文怔住,夏心夜道,“这位大人,冰清玉洁的一锅汤,被人染指,即便可口依然,您还会喝吗?”
苏锦文哑口无声。
夏心夜幽声道,“何况奴婢蒲柳之姿,已是一叶随秋风,纵使君来岂堪折。
奴婢身为王爷妾,已非是昔日青青。”
萧慕然突然悲声唤道,“心夜!”
夏心夜半抬头,眼眶湿了,对萧慕然莞尔道,“奴婢并非不感念君恩,只是君并不缺少娇妻美妾,奴婢以完璧之身入侍,尚且为君驱逐,被君卖为鬼妾。
而今奴婢已侍奉王爷,再被君赎回,又让奴婢如何自处?”
萧慕然颤栗不能言。
秦苍盯着夏心夜,三分玩味两分笑。
苏锦文突然冷声道,“夏姑娘就甘心身为鬼妾而死?”
夏心夜道,“人之死,孰可避免。
松柏千岁,蜉蝣不过朝夕,人生原本如白驹过隙,奴婢,无所恨!”
她的话语清净且苍凉,一时整个厅堂悄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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