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公公自诩是太后亲信,加之这段日子又一直住在博陵侯府,为时疫之事忙上忙下,此刻自然是以老侯爷自己人自居。
“原来是杨公公,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邓公公笑眯眯的问着,腰微弯,显得无比和善。
而他对面的杨公公亦是如此,凡是宫里出来有名号的小黄门们,各个都有着一副天然恭顺的模样,让主子们瞧着就高兴、放心。
“难怪这段日子在太后娘娘哪儿瞧不着您,原来邓公公来侯府办差来了。”
杨公公也笑呵呵道,“咱家这次前来倒也是一桩公事,为圣上传旨给博陵侯。
还请邓公公保函,等咱家将正事办了,在与公公叙旧。”
邓公公微微蹙着眉,翘起兰花指,语气里尽是感叹:“我们老侯爷这段日子可是辛苦哩,为了这个时疫忙上忙下的。
当初太后娘娘让咱家带着太医来就为了老侯爷的身子,结果老侯爷一心扑在了时疫上,说什么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哎,咱家也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晓得老侯爷这段日子哪怕是有太医看着,那身子也不大好。”
杨公公何尝听不出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拐着弯夸博陵侯如何勤勉办差,想让他稍微漏一两句到圣上面前。
还搬出太后娘娘来,呵,这个蠢货也不想想,太后又怎么样,他杨若愚背后站着的可是皇上。
皇上不高兴了,博陵侯再得太后宠爱,新年朝贺说不让去就不能去,多打脸啊,还不是得忍下来。
任由邓公公说的天花乱坠,他只微笑喝茶。
邓公公自讨了个没趣,却将杨若愚给记上了。
来到博陵侯府还摆架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比起当日接太后懿旨,这一次聂冬的动作也快了不少,乘着小轿,不到一刻便赶到正厅。
一应接旨的用具都摆妥当,聂冬跪在下面,身后则是秦苍及侯府一众佐官。
杨公公传旨的架子端的比当初邓公公足的多,环视了众人一眼后,这才将圣旨缓缓打开,不急不缓的高声念出。
“……博陵侯霍南鹏虽有赈灾之功,但其擅离封地,不经廷尉便私自审讯朝廷官吏……又思及其常常酗酒闹事导致侯府家宅不宁……每逢此时,朕心甚忧……”
王家丞等人听着这旨意头皮都开始发麻,也顾不得被指责藐视圣恩,偷偷拿眼去瞧老侯爷。
却见老侯爷笔直的跪在最前面,一动不动,那背影仿佛都凝固了。
赶紧念着几句佛,只求老侯爷的怒火不要烧在他身上。
其他诸人易是如此,心腹如秦苍这般听到这道圣旨后都无比心惊,手心里微微冒了冷汗。
“……望博陵侯每日自省,不负圣恩。
钦赐!”
杨若愚合上圣旨,上前了一步,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聂冬和气道,“老侯爷,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