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是我院里头的人,我也早早放了她的身契,非是贝戋籍。
且不说你没这个权力将她处置,便是我舅父正经娶回家的正头娘子,没有我点头,她也不能随意将我院里的人赶出去。”
她绕着宋晚月走了几步,又道:“您若无事,便赶紧回去将这身火红的皮子扔了吧,外祖母生前最厌恶见到红色。”
语罢,一阵寒风吹来,连着案头的烛火都灭了一盏。
宋晚月不由缩了缩后颈,瞧着满目缟素,随即骂骂咧咧地走了。
沈清晏晃了晃身子,跪得久了些,忽然站起来,也确实有些头晕。
“姑娘,不如让我去卫国公府请徐家老太太来一趟吧,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你要受多少气。”
白鹭也是心疼,这柳家上下就没一个好东西。
白鹭所言的卫国公府,便是今上的元后,明德皇后的母族。
明德皇后虽在世之时只是一个宁王妃的身份,但今上至今未立继后,卫国公府还掌着大稽北面防线,手中握着靖明军的兵权,是今上的肱骨之臣。
她摇了摇头,徐家必定是知晓此事的,可徐老太太至今未有上门,想来也是有旁的顾虑。
“卫国公府再如何位高权重,都是外姓之人。
柳家的事,自然得让柳家的人来收拾。
信送出去了吗?”
“姑娘放心,已经着人递信给世子了。”
“待外祖母的丧事一完,咱们再好生收拾。”
她又复跪了下去。
不是不能收拾,只是不能在此时收拾。
从前,她需要顾忌着柳老夫人,而如今,在这世间,她可没什么需要顾忌的了。
这承恩侯在沈清晏那头撂了脾气,转头就去了自己的小妾宋氏屋子里头,可不巧宋晚月也去寻了沈清晏,这俩人便打了个转错开了。
待宋晚月也在沈清晏那头碰了一鼻子灰回转之时,柳侯爷正坐在屋内矮桌旁吃茶。
宋晚月虽年岁渐长,但终归是侯府的妾室,素日里也保养得当,单从外头看,她至多也就二十出头罢了。
“侯爷。”
宋晚月原本在沈清晏那处受了气,一张模样精致的脸挤得眼角都生出了几条沟壑,转头看到柳侯爷,即刻换上了一张娇弱可怜的模样,一声‘侯爷’让人听了汗毛都能立起来打个颤。
“侯爷,郎君。”
宋晚月唤得矫揉造作,但对柳侯爷却十分受用。
柳侯爷的正妻氏,那是已故的柳老夫人替他择的,虽是素日里行事过于直了些,但到底是系出名门,向来是不屑此等行径的。
可柳侯爷的生母非柳老夫人,也只是老承恩侯的一个妾室罢了。
只不过,老承恩侯在世的时候很是宠爱这位妾室,柳侯爷也就自小摆在那名妾室身边养着了。
直到那名妾室病逝,柳侯爷才摆到柳老夫人身则养着。
可惜那时柳侯爷已经记事,面对嫡母日日严厉地教导,自然就格外想念自己阿娘的柔弱。
久而久之,连带喜欢的女人都得是柔弱的那款。
即便不柔弱,也绝对不能同他的嫡母那般。
宋晚月提着丝帕装模作样地拭了拭眼角,哽咽道:“侯爷,你说那清晏也太不懂事了,她一个自小没了爹娘的孤女,现在老夫人也去了,我不过是替她多想了想,她就羞辱我。”
柳侯爷哪里见得了女人这等模样,尤其这女人还是自己疼得跟心肝一样的人,当下就将她搂过来,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肩头,一边哄道:“月儿莫气了,一个小丫头罢了。”
他虽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道,他自己都刚在那个便宜外甥女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你自然也讨不得好。
也不知道这个向来软弱连句大声话都不会说的人,怎么就一夜之间跟变了个人一样。
宋晚月听罢这话,心里自也是不肯依的:“侯爷,你也得疼疼咱们瑜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