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很快,也很干脆,没等云畔问出任何一句话,就已经换好鞋出门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客厅的墙面上方挂着一台旧到发黄的老式空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的,扇叶缓慢转动,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正在往外吹着热风。
云畔又在椅子上坐了几分钟,等到头晕得没那么厉害了才站起来,一步步挪到浴室。
空间逼仄,墙壁有些渗水,从边缘处大片脱落,物品却摆放得整整齐齐,牙刷、毛巾、浴巾……全部都是单人的。
她巡视一周,又有些病态地跪在微微开裂的砖面上,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检查。
结论是没有任何疑似女生留下的头发丝。
这里似乎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住。
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了,但是黏在身上仍然很不舒服,云畔脱下那件仍在滴水的黑色大衣,小心翼翼地挂在浴室里,又将窗帘拉好,这才脱了自己湿漉漉的毛衣和牛仔裤,随手丢在一旁,赤身裸体地站在半身镜前。
她很瘦,很苍白,皮肤底下的骨骼形状清晰可见,看起来又硬又硌,毫无吸引力。
意兴阑珊地移开了眼,她打开花洒,草草冲洗身体。
房间里开着空调,很暖和,云畔洗完澡,将自己从头到脚都擦干净,这才裹着浴巾走出去,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床头柜上找到两件叠好的t恤。
一件黑色,一件灰色,已经洗得很旧,她拿出来比了比,最后选择了更长的那件,下摆刚好遮到膝盖。
做完这些之后,云畔已经很累了,没有纠结,她直接倒在那张嘎吱作响的单人床上,动作熟练地盖上了周唯璨的被子,蒙住脑袋。
视线变得漆黑一片,四周静悄悄的,除了空调嗡嗡的运行声什么都听不到,被子里溢满周唯璨身上的味道,她感到无比安全,像一只蚌缩回属于自己的壳,一闭上眼睛,便陷入熟睡。
世界仿佛被隔绝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外面,云畔躺在里头,看不见也听不见,无法思考也无法醒来。
浑浑噩噩之际,有人在摸她滚烫的额头。
那只手冒着凉气,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任由他慢慢打开了玻璃罩。
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张模糊的脸,云畔懵懵地看着,耳朵里面仍然嗡嗡作响,看不清也听不清。
直到她的下颌被人伸手捏住,嘴巴被迫张开,意识才清醒了些许。
快速眨了几下眼睛,视线逐渐清明,云畔总算看清坐在床边的周唯璨,正一手握着她的下巴,一手拿着温度计。
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根冰凉的水银温度计就进入她的口腔,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抵在她舌下。
周唯璨收回手,见她还是愣着不动,微微皱眉道:“含住。”
这口吻像极了命令,云畔下意识地紧闭口腔,固定住了温度计的位置。
“五分钟后拿出来。”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便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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