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一开始以为自己是真得了青眼,叫路柏在他与路千里之间选了自己。
后来一对比路柏花费在他二人身上教导的时间,才发觉师尊的一腔寄托还是落在路千里身上。
再比对霍有悔对霍潜的教养方式,哪里不明白自己担了合欢宗的俗务,路千里却担了师尊的寄托。
叫他如何不恨。
路千里诧异地抬头易欢,火上浇油“竟是如此我还以为是师尊嫌弃我偏执难驯,不堪大任。”
霍潜本扶着他肩膀想要叫他起来别太折了身份,一听这自我中心的发言又反手按他肩膀现在是你激怒你师弟的时候吗你还是别起来了,呆子。
霍潜是独得宠的弟子,但稍微带入一下还是能大致明白路柏这个衣钵继承者恨从何来。
并且他知道,易欢说对了一半。
霍有悔在世时,曾跟他说过路柏选择继承人的盘算。
路千里那时在自己宗门被排挤,路柏便把他弄到流云宗稍微过渡一下,顺便让他体验下寻常宗门的师兄弟之间是如何相处的。
不至于叫这个本就坎坷的家伙失了太多乐趣。
路千里当时还稚嫩,没有后边的风流浪荡气儿,而且缺又好哄。
一到流云宗拜师就火速躲在了归不觉这只老母鸡翅膀下,成为了难得的愿意叫归不觉尽情施展养生之道子之心的师弟。
路千里在这里叨扰,路柏便也常来拜访送礼。
也就是在那个时期写了诸多的字帖。
霍有悔知他心结,便指着霍潜的背影闲聊道“九渊,天资最好,我不要他收徒,也不要他参与宗门事务,只要他潜心修炼即可。
他只要他一朝飞升,别无所求。”
又点评归不觉“不觉,天资一般,除了在炼器一道上颇有天分,其余皆泯然众人。
但我愿将宗门托付与他,因他是不争无欲之人,且颇有为兄长者的担当,是最得人心者。
他在,必能平衡大局,继往开来。”
路柏由是决心将合欢宗交到易欢手上。
但他这么盘算,也不全然是优先替路千里择一康庄大道的缘故
霍潜沉吟几息的时间,去到了易欢身边,俯身对他道“路宗主最终选了你,归根究底还是厌弃路千里的性子,认为他不堪重用罢了。”
易欢生平第一次听到“厌弃”
这种评语,不自觉抬头望着上去慈眉善目的霍潜。
霍潜一脸人畜无害忠厚可靠“路宗主在时,便知路千里心怀杀念,日月所思皆为报仇尔。
这般胸量狭小脑中空空之人,纵使修炼之道登峰化极也不过是一叶障目的顽愚之辈,怎配他阖宗相托合欢宗,那是路宗主毕生心血之所在。”
他把路千里往尘埃里贬,又一脸忠正道“路宗主发愿将宗门交付给你时,路千里可没有要渡劫的先兆。
你可知在你师尊的心中,天下可以没有一个名为路千里的仙君,他输得起。
但天下不可没有强盛的合欢宗。
他选你当宗主,是此生最大之赌注,他输不起。”
“你弄错了前后与因果。”
霍潜循循善诱,“先有你为合欢宗之主,才有你路师兄退而求其次一心修行。”
“你乖觉勤勉,你师尊对你放心,自是不必多加关注。
可你大可不必认为路千里比你多得眷顾。”
霍潜将他的哀怨之词一一堵回去,“我早年历练时观一夫妇家中有两子,余钱不多,不足以付来年的束脩。
于是购两羊羔,思虑将其养大之后卖羊所获银钱可解来年读之急。
二子皆负两尺竹筐出门割草喂羊,长子割草一筐重若磐石,次子割草一筐轻若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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