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贞元元年,城池修建完成,海陵王遂改燕京为中都大兴府,同时撤销上京留守司,罢上京称号,平毁会宁府旧日宫殿、宗庙、诸大族宅第及皇家寺院。
再此后数十年,大金国势日隆。
及至章宗皇帝时,孽宋增币以乞盟,阻卜革心而效顺,西服银夏,东抚辰韩。
万里疆域上,亿兆百姓的无数财富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中都大兴府遂成为大金国当之无愧的国都,也是天下间屈指可数的繁荣大城。
据说,兴建中都时,自涿州取土,而自真定取木。
为了运输土木,专门拓宽了河北数百里道路,使数十万军民沿路一字排开,以竹筐装运土石,运到中都卸下之后,再把空筐传递回涿州,周而复始。
当时是否如此,恐怕要询问乡间耄耋才能问明白。
但河北到中都的道路着实宽阔平直,郭宁等人策骑奔行,只用了四日,便经过了从渥城县到中都的三百里路程,踏足广利桥上,足见交通便利。
此时一行人勒马于卧波长桥,有人眺望雄伟大城,啧啧称赞;也有人环顾四周,见到了被焚烧过的残垣断壁,绵延数里的瓦砾废墟;眼尖的,还看到了横生乱草间开始腐朽的尸体。
广利桥所在的位置,乃是南北商旅之津要。
在长桥两头,有自然形成的繁荣市集。
但这些市集在去年、前年两次迎战蒙古军前锋时,被完全摧毁了。
看得出来,这些破坏甚至与蒙古人无关,而是中都守军坚壁清野、收拢作战物资的结果。
所有高大的建筑,都被拆除,将木料运到城内修建敌楼、团楼,而零散的木料则被运入城内充当薪材,剩余的,付之一炬。
甚至就连横跨永定河的广利桥上,那些雕刻精美图案的望柱和栏板、那些沉重无比的桥面条石都缺损了很多,想来也是被守军损坏的。
然而蒙古军的兵锋究竟因此受到了多少阻碍,谁能回答?
以郭宁等人在界壕厮杀的经验来看,这样做的唯一结果,大概只是让守军获得些心理慰籍。
长桥另一头,李霆和崔贤奴两人匆匆催马而来。
李霆得意洋洋地道:“郭郎君!
庄园已经安排妥当!”
“好。”
郭宁颔首:“那么,诸位且往徒单刺史的庄园落脚。
这也得多谢崔管家的协助,有劳了!”
崔贤奴向众人点头哈腰示意,笑得比哭还难看。
原来郭宁此番前来,依旧是带了崔贤奴同行。
因为徒单航被拘在了馈军河营地,这位徒单航的心腹管家便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也得小心遵循郭宁的指示行事。
此前郭宁便让中都本地人李霆和崔贤奴一起,安排了徒单氏在中都城西一个偏僻庄园,作为众人下处。
此地毕竟是天子脚下、国朝的中心,尤其这两年屡逢战事,日常的戒备比承平时严格许多。
骑队风尘仆仆至此,又个个挟刀挎弓,皆作武人装束,难免引起有司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