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当曹操率水军主力顺流东行时,我犹在睡中梦寐。
气渐渐变冷,数日来夜间又总是睡不安稳,加之精神萎靡,我愈发将自己躲藏在衾被之内,不愿见人。
直至正午,我在梦中隐约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这才猛然从床上坐醒。
一抬头,便瞧见案几上一支闪耀着光辉的青莲玉簪。
文兰告诉我,是曹植昨日托她留下的。
兜兜转转,还是抛舍不开么?
我将玉簪握在手心,侧脸贴在案几上,就这么静静坐着发呆。
偌大的江陵牧府,竟无一熟识的亲友。
每日活动空间仅限于庭院,有时在阶前,能从日出坐到黄昏,滴水不进。
滑稽些,是心底隐忍着巨大的悲伤,灵魂无所适从;好听些,是不甘心,是相信事在人为,是有意放纵自己去想些不切实际的行动。
比如,弃笔从戎,混入军营。
除了这种办法,我哪里还有掰回战局的机会呢?
此时此刻的杨夙,大约已在刘备阵营了。
前往一线观战,总好过废在江陵城里。
既然曹家人已经放弃了我,我何苦还留在这里?
于是,与自己怄气,与命运赌气,我毅然作出了从军的决定。
恰在此时,传来最新战事消息:曹兵水陆兼进,驱军至赤壁,但曹仁率领的五千铁骑还未等到曹操大军,便被孙刘盟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此,赤壁前哨战,以曹军败退江北告终。
呵,首战不捷,也该给曹操急躁冒进提个醒。
曹操如今引军渡江,退至赤璧斜对面的乌林,沿江停船,陈兵江北,周瑜则驻守南岸,孙刘两军隔江对峙,各自蓄势,鏖兵决战。
吸取了孤军轻进而遭失败的教训后,曹操采取了稳扎稳打的战略方针,一面加紧操练水军,以守为攻,一面向江陵各城招募新兵,补给兵源,想以军事上的优势挫败孙刘联军。
听我近来不断打听前方战事,文兰早对我起了疑心,我虽与之亲密无间,到底不能将所有打算都告诉她。
于是某日夜深人静时,我盘起发髻,换了寻常男子布衣,背上包袱和剑,偷偷潜出江陵牧府。
这一走,根本不打算再回曹府。
大地大,哪里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呢。
我已不是,当初那个手无寸铁的乞丐。
翌日,江陵城南门口,新兵招募处。
“孩儿,你几岁了?”
募兵伍长斜眼打量了我罢,漫不经心地问道。
“二十有一。”
我撒谎道。
“何处人氏?”
“庐江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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