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育红班只接收六周岁以上的学生。
由于我生日在九月底,育红班也在九月初开学,小学负责招生的老师,勉强同意我入学。
这样一来,我就变成了可以被看管一整天的状态。
我的父母便可以通过轮流接送我的方式,获得更宽泛的自由活动时间。
而此时的我还不清楚,我六岁生日前的危机,即将到来。
我刚开学一周,房头的刘大娘忽然喊了我们家一声。
母亲接到了外婆用大矿上的电话打来的省际长途。
电话中传递的信息极为简洁,就是我的舅舅刚刚去世了。
母亲急切地想要回家奔丧,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父亲得知消息之后,立即请假回家,并表示要送母亲回老家。
母亲在这个时候忽然清醒过来,问父亲:“阿福怎么办?”
父亲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距离接我放学,只剩下五分钟时间。
父亲急匆匆地赶来接我放学,却没有带我回家,他将我送到了我的大伯家。
委托大伯和大伯母代为照顾我一段时间,快则三天,慢则五日,父亲就会过来接我回去。
为此,父亲特意给大伯母塞了十块钱,说是用作我这几天的伙食费。
大伯母看在钱的面子上,把我留下了,说是可以让我的堂兄看着我。
同时,她还表示了,都是一家人,何必给钱,没钱我们也管看孩子……
说着这些客套话的同时,她很利索地将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父亲本就不爱说话,商量好事情之后便匆忙带着母亲赶长途车回了老家。
这段路途,选择长途车其实比选择火车会早到一些。
一方面是因为,火车站虽然离外婆家不远,却属于固定站点。
而长途车的终点在大矿旁边的长途车站,可以要求司机在路过我外婆家时停一下。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长途车一天四班,比必须等到晚上才能出的火车,出时间更早。
而坏处就是,长途车需要走盘山公路,每年都会有车辆在这条路上出事。
并且,母亲晕车,尤其晕盘山公路……
但为了回家奔丧,他们不得不冒险。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我的父母顺利回到了外婆家。
这一年,我的三姨和三姨夫在老家的一家工厂找到了一份工作。
这是一家铅笔厂,主打一个不用削铅笔,直接一撕就行。
也不知道老板是哪里的人,给铅笔注册了一个“得撕”
的商标。
我用过这样的铅笔,一般铅笔用木质笔杆,需要配合铅笔刀使用,这家铅笔用硬纸笔杆,确实很容易撕。
三姨夫给厂里的老板开小车,特意跟厂里申请了一辆车回家帮忙。
厂长为人很仗义,完全没因为是跑白事有忌讳,特意让三姨夫开了一辆商务接待用车回来。
理由就是,这车大,能多拉几个人。
三姨夫心里却明白,厂长给他面子,是冲着他手里那本几乎没有人见过的驾照。
三姨夫持有的驾照,是一本联合驾照,准驾车型是a,不区分1。
用当时给他办驾照的人的话说,是可以驾驶所有车辆的驾照。
当然,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当时的准驾车型没有细分得这么细,而我姨夫那是开过坦克和装甲车的手艺,在地方上自然什么车型都只需要熟悉一下就能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