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脚下,一个小村庄,庄子不大,前有湖,后有山,也算是块风水宝地。
风调雨顺的时候,村民不愁温饱,还能靠下湖打鱼,上山捉点野味,打打牙祭,或者混点零花钱。
八月初八,一场大雨下得天昏地暗,一直到三天后天明才结束。
村东头的黄家传来一声婴啼,只是雨声太大,婴啼声就这么被淹没在大雨声中了。
黄家有兄弟五个,黄老汉一辈子勤勤恳恳种地,地种的好,五个儿子也养的壮实。
黄家大儿子叫黄荣贵,娶了后山赵家的姑娘,前后生了三个小子一个闺女。
黄家二儿子叫黄华贵,娶了远房舅家的表妹,姓周,生了二个小子。
黄家三儿子叫黄富贵,娶妻宋氏,宋氏生了一儿二女,八月初八生的婴儿,正是他家第三个孩子,二丫头。
黄家四儿子叫黄来贵,娶妻杜氏,是他学木工师傅家的女儿,刚刚成亲,还没有孩子。
黄家还有一个小祖宗,老爷子四十四岁才生的老来子,黄宝贵。
这个小祖宗整整比他大哥小了二十五岁,最大的大侄子都比他大了八岁
黄奶奶帮着给刚出生的小婴儿包裹好,就忙忙捡了五个鸡蛋,清水窝荷包蛋。
舀出三个荷包蛋,捻一点白糖放在碗中,颠着脚给接生的刘婆子端过去。
又从灶洞下掏出一块生姜,洗了洗,切了几块姜片剁碎,放在蛋锅里煮,煮开和二个鸡蛋一起舀在碗里,小心的捏出一小撮红糖,放进去,端着碗进了厨房旁的厢房。
乡下妇人生孩子,都不能在主屋生,据说是有血光之气,会冲了家里的爷们。
都是等临生足月了,把厢房拾掇出来,肚子一痛就搬到厢房,孩子出生满月后才能搬到主屋的卧房。
黄奶奶摸出来时黄富贵递给她的十二个铜钱,又捡了二十个鸡蛋,拿给刘婆子。
刘婆子客气了一会,还是接过了十二个铜钱,鸡蛋却怎么也不肯要,说留给产妇补身子。
刚送走接生的刘婆子走进厢房,大儿媳赵氏,二儿媳周氏,四儿媳妇杜氏就冒雨过来了。
也不能怪她们来的迟,雨来的急,下得大,一家老少爷们都下地去了。
眼着稻苗已经灌满浆,再有个十天半月就要收了,这风大雨急,就怕水把田地给淹了,都忙着下地去了。
开沟挖渠,有漫水的沟渠也要疏通疏通。
女人们也忙着撵猪赶鸡,收拾晾晒的衣服。
宋三嫂就是忙着收拾晾晒的衣服,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恰好快足月的肚子就在一场大雨中疼了起来。
等妯娌三忙完过来,宋三嫂的孩子都落地了。
赵大嫂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坐到床边着熟睡的婴儿啧啧称赞“三弟妹,你这丫头头发乌黑,这皮肤红通通的,长大了肯定是个又白又好的俊丫头,像三弟妹你。”
周二嫂老实,只顾着去厨房烧水,收拾盆里换下来的床单衣服,也不说话。
杜氏在媳妇里最小,还没有孩子,闻言好奇地伸头过来“大嫂,是不是说生下来红孩子长大就白呀”
赵大嫂边接过周二嫂端过来的热水,给小婴儿擦身体,边说“是啊,你别有的孩子生下来白白的,长大就黑了。
只有生下来的红孩子,长大才白。”
三岁的黄桃,搬张小凳子走了进来,细声细气地递给杜氏“四婶,你坐。”
杜氏接过凳子坐下,顺手把黄桃搂到怀里“小桃子,你娘生个妹妹,你喜欢吗”
“喜欢。”
黄桃比同龄孩子瘦弱,也文静,虽然小,一身衣服穿的干干净净,虽然头发稀松却也扎了两个整齐的小啾啾。
屋外大雨倾盆,黄老汉带着四个儿子从地里回来,顺便把在门口公场边浅沟里摸鱼的几个孙子带了回来。
黄家儿子多,地也不少,黄老汉年轻的时候出去跟过船跑过码头,挣了钱回来就买地,期间也陆陆续续生了三个儿子。
生三儿子那年,他跟着船队出了趟远洋,那次去的远,一溜三艘大船,没有一年二年是回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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