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府烛火轻曳,宋安风微噘朱唇,倚坐桌前,眼前的山药酥也变得索然寡味。
杨夏荚无奈道:“师姐,师兄已在前厅候你多时了。”
“我不想回去。”
宋安风又翻了翻那瓷瓶,“只怪我平日怠惰,炼的药丸竟不足携行。”
杨夏荚嗔道:“若非我前几日瞧了瞧数着日子,你倒当真不与我说。”
宋安风这才不情不愿起身,拎着两大包行李,塞给杨夏荚一个,往屋外走去。
霍楚禾今日亦是易了容,那刀疤映了烛光实在有些狰狞,奈何一身谦谦如玉之气难掩,煞是好认。
叶南樛倚坐一处品茗自怡,虽举止略显散淡,但观其面庞,已恢复了大半精神,想来身体已无大碍,再作休养几日便可,届时乌山贵狮已然好全了。
颜正义在旁少有的寡言,只显得颇为不自在,因师兄与叶公子未携他同往青崖岭,故此他近日只得忙些新府邸的事宜。
见来人,霍楚禾拽起叶南樛与颜正义起身:“师妹,叨扰了。”
杨夏荚望着那刀疤不由轻笑一声,于这大昭,回自己的国自己的家,竟需易容而行,旁侧义子倒比他惬意些。
遂将另一包行李单交于霍楚禾,按了按包裹,似别有他意,道:“师兄见外,师姐便交于你了。”
宋安风自是不舍,执意不让师妹相送,道若是一别难舍,她便要哭上一阵不回去了,杨夏荚只得让颜正义与叶南樛前去。
这一别怕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宋安风一路上皆是怏怏不乐,饶是霍楚禾说了好些个笑话,也不见她觉得好笑。
……
杨夏荚回屋便取来信纸,玉平在旁研磨。
玉平惑然:“公主,既不舍得宋家小姐,为何不将她多留些时日?那取出的药丸可还够半月余呢。”
杨夏荚顿了顿笔,垂眸道:“不日前于我们府前兴言者尚未寻见源头,龙翔城……还是一团迷雾,她在此不安全。”
如今尚不知国公爷是何态度,只知他于前世之中是为中立,此番颜世子与长公主一行治水有功,已然有了牵连,所幸长公主为女子,二人皆受了封赏,然还需小心为上。
案上书之:师姐半月药量乃我所取,已归师兄囊中,实非妄为,龙翔有异,今以此信,坦诚相告,祈求宽宥。
……
宋安风离开的这日,三娘去了,听闻无甚痛苦。
消息是三更时分送来的,阿本好好的忽而起了高热,神志恍惚间,泪湿衾枕,唇齿间反复呢喃着“阿娘……”
,玉乐不忍,便叫了杨夏荚前去瞧瞧。
几人将阿本浑身以温水擦洗,然直至卯时还未退热,梆声却已响过尾更。
杨夏荚忽而想起三娘予她那方红绳碧玉,忙命人取来,悉心挂于阿本脖颈,与那旧红绳一处,有些惹眼,然阿本却是安定了下来,渐渐的,高热逐渐退散。
无人知他梦见了何事,只道是散了热安稳了些,已沉沉睡去。
……
一道金辉将昨日彻底划去,晨风微拂,已然入夏,德盈宫中雕花木案之上一盅燕窝口蘑鸭丝被其他几道小碟环于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