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宁问他:“这都留着,那枚玉印,该不会也还留着吧?”
“是在笑话我吗?”
他像是被撞见心事的稚子,有些难堪。
他竟然这般想她?许是她平日里恶名昭著,几次三番算计于人。
他平生所有的狼狈,都拜她所赐。
“没有。”
岁宁上前去拥住他,一手攥住他些许颤的指尖,一手抚着他的后背,将那些不愿让旁人知晓的失意尽数拂去。
“不怪绍君多情,怪我心思不纯粹。”
她歉疚言说。
“这一次呢,还是来骗我的么?”
他将头埋进她散落的青丝里,声音低落得近乎祈求。
“不是。”
岁宁无奈道,“是来利用你的,这样说,你才会信吗?”
他此刻无言。
从前他像这苍白世间的一粒雪,任谁都只能得他冷待,眼下这雪几欲化作泪水滴落。
他好没出息啊。
岁宁这样想着。
宋聿携她到镂花窗下的矮柜前,取出一个四方雕花漆盒。
他说,“还有更多的,你想看,就看吧。”
宋聿清楚,对此人付诸一腔热忱,极有可能是给她递刀,让其剜出一颗真心来践踏。
也许她总有心软大过理智的时候……
也许吧……
漆盒里装着两枚平安符,一方磕掉一角的玉印,还有数十张字迹密密麻麻的纸页。
他曾写下许多诗赋,无一例外只倾诉与她。
风月不可诉,相思难落笔。
他说世间相思者,有如庭前载花树,于是春盼枝繁,夏盼花茂……
岁宁随手拾起一页,轻声念道:“沐扶光而东升兮,始擢兰于芳汀。
略浮景而西沉兮,遂流苇于江皋。
处玄序以顾兮,喜韶春而悲秋。
观四时以望兮,睹旧物而思罔”
拽于词藻,倒像是他旧年的文风。
写这些诗与赋的是他,可喜韶春而悲秋的是她,睹旧物而思念的也是她。
旧物,是那枚被她磕破了一角的玉印,上面刻着被她舍弃的名字。
“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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