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刺史大人啊,他是年后朝廷派过来视察的,带得可是天子手谕!
不过按理说,往常朝廷派下来的人,在咱们这玉门关住不了两日就要回京师复命了,但这位大人却一直说事情没办完,在玉门关呆了好些时日了,咱们玄虎军的人都不知道这位大人领的到底是什么命,就连李将军都不知道。”
“不过咱们平日里也没怎么见这位刺史大人忙自己的事,都是帮军内做些杂活。”
“也不知道他等什么呢。”
那小士兵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将那两碗水放下,嘱咐沈平毓道:“刺史大人说你们可以坐在帐子里稍等片刻,待会李将军一回营,他便将人带来此处。”
说罢,抛下一句“我去迎接李将军回营”
,便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赵衡手里一边铺着布衾,一边打趣沈平毓道:“再住一晚我这破布衾,等一会你的靠山回来了,我就倚仗沈姑娘吃香的喝辣的了。”
沈平毓“哼哼”
笑了两声,端起桌上的水便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招呼赵衡:“行了你别铺了,快过来喝点水!”
赵衡掸了掸那缝了好些块补丁的布衾,从床塌起身走到沈平毓身后,越过沈平毓肩膀端起桌子上的碗,抵到嘴边。
那水尚未沾到他嘴边,坐在桌边的沈平毓忽然动作,猛地抬手打翻了赵衡手中的碗,只见那瓷碗落地的瞬间便四分五裂,碗中的清水洒了一地。
赵衡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低头看着沈平毓的旋问她:“怎么了?”
只见沈平毓一手扶在桌边,俯着身子艰难地喘了两口气,忽地从木凳上跌坐到地上。
赵衡连忙弯腰去扶,他一条胳膊横过沈平毓身前将人架起的瞬间,沈平毓反手抓着他的胳膊,一口浓郁的黑血喷了出来。
两人看着地上那滩黑得紫的血都愣住了,沈平毓浑身被卸了力般向下滑,赵衡撑着她,空着的那只手蹭过她唇边血迹,在指尖捻了一下,只觉眼前那抹黑血越扩越大,直至将他整个人都覆在其中。
是“黑尾鸢”
,一种罕见之剧毒,因中毒后呕出的黑血,状似鸢尾,遂以此名。
当年大宣的最后一任皇帝,就是被刘家人喂下了这无解之毒后,饮恨而终,从那之后,江山易主。
沈平毓死死盯着地上的那滩血,忽觉脑中一道白光乍起,劈开了她眼前挥散不去的那层迷雾,一路种种在她脑里串成了一条线——
为什么沈家满门忠烈惨死,朝廷只给了一个敷衍了事的追谥;为什么那些人在沈家灭门那晚没现她逃了,却后知后觉地在玉门关附近拦她;为什么那悬赏令上的那张画像与她竟有八分相似;这朝廷刺史拿着天子手谕在玉门关究竟在等什么
原来,不是事情没办完,这刺史原本就是当朝天子派来玉门关杀她的。
当朝天子刘慷眼看着她长大,怎会不知她长什么样?逢年过节她便随母亲入宫赴宴,她在皇宫中的画像没有十张也有八张,莫说八分像的画像,就算是张十分相像的画像,只要天子想,也拿得出来。
若说那些刺客是如何对着一具早已烧成了焦炭的尸,辨认出那根本不是沈平毓,从而知晓她没死的?
根本无需辨认,是她和赵衡的那一招金蝉脱壳玩脱了,自投罗网。
当时两人在京师为了换些盘缠,将沈平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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