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得先前听陈慧毫无预兆地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便微微愣神,略有些惊诧于她的口才和思维的缜密,想着她前几次那一副疯疯癫癫谁了都想揍一顿的模样,忽然了悟那之前不过是她的一种伪装,再想想那个笑得一脸谄媚奸诈相的陈平志,他撇撇嘴,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再了会儿,他有些惊疑不定,暗想没想到这商户之女也如此恶毒,说起杀人是一点也不在乎的模样。
这一刻李有得的情绪有些复杂,一是他觉得自己走了眼,陈慧娘确实比他想得还聪明些,另一种情绪,大约是松了口气吧。
即便是他不上眼的,若他院中的女人真跟别人勾勾搭搭,那还真让他为难,杀了似乎不太好,但留着着也心烦,怕只能让她自我了断了。
所有的情绪翻滚交织之后,最先涌上来的,倒是对徐婆子的恼怒“好啊,竟骗到我头上来了阿大,堵住她的嘴,我不想再听她说一个字。”
“老爷,老爷”
徐婆子的呼救求饶声被阿大堵住,她呜呜叫了两声,却被阿大狠狠打了两拳后,她肿了一只眼睛不再吭声了,只是默默地流眼泪。
陈慧松了口气,她的出轨嫌疑,总算是撇清了
“公公”
之前被李有得踢了一脚去挖信的小厮匆匆跑了回来,两手都是泥,跪地颤声道,“公公,小的、小的无能,没有找到信”
正打算继续让阿大行刑,甚至还打算听取陈慧意见真打上五十棍的李有得微微一怔,随即眼睛一瞪,抬脚就要踢。
“公公”
这回叫他的人,正是陈慧。
见李有得过来,陈慧略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公公您别怪他,即便他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信的。”
李有得双眼眯了起来,声音甜腻又阴森“你什么意思”
“信真的已经被我烧了”
陈慧老实认错,“之前为了诈徐婆婆,慧娘才会那么说的,信其实早烧了。”
一时间,徐婆子那一双小眼睛蓦地了过来,眼里满是怨毒的光芒。
“并无不可对人言之事嗯”
回想起之前陈慧的话,李有得沉了面色,甚至从
椅子上站起来,冷冷瞪着她,“那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之前徐婆子已经承认她并没有过信,可这不能说明那信不是陈慧娘情郎写来的。
若真是家,她何必烧了
陈慧微微后退一步,李有得这模样简直就像是她真出轨被他抓了个正着似的。
他可是个太监啊,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允许别人有点追求么啊不对,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比成茅坑
想归想,陈慧自然不会真说出来,她对上李有得的目光,不闪不避,只是不怎么情愿地说“信是我爹写的,我爹说家里遇到了些事,让我帮忙。”
她本就打定主意不帮陈家的,这事半点都不愿说出来,可如今为了应付这死太监,她也只能实话实说,否则她还真没有什么可行的借口来解释她烧信一事。
李有得讽刺道“一封家有何可烧的”
陈慧了他一眼,那一眼的情绪实在有些复杂,李有得刚皱起眉头,就听陈慧低声道“我爹说,东西都收了,事情却反而越来越难办,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想让我问问。”
李有得目光一凝,他这会儿终于想起了他让人卡住陈家生意一事。
先前被陈慧娘气着的时候他随口就吩咐了一句,自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陈家还真这么不识相,拿这种事来他院子烦他。
这会儿他倒有些相信陈慧说的烧信缘由了。
李有得坐了回去,慢悠悠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温柔地说“慧娘,你可要我出手帮帮你爹”
陈慧愣了愣,没想到他居然问她这个,一句“不要”
到了喉咙口又被她吞了回去,她假装偷了他一眼,低声犹豫道“慧娘慧娘都听公公的,公公说帮便帮,公公不愿帮,便不帮。”
李有得嗤笑了一声“听说女生外向,慧娘这是连娘家都不顾了啊。”
陈慧低头不说话,反正她就不乐意让这死太监帮陈家,随便他怎么说。
李有得又阴沉沉地笑了“慧娘,陈平志将你送来,你可是恨死了他只要你说一句,我便帮你弄垮陈家,你如何”
陈慧惊讶地了眼李有得,可灯笼光不够亮,她不太清他的神情,也不知他不过是说了逗她玩的,还是真的
会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