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工作人员闻言哑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快把人领到活动室了之后才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地开口确认了一遍,“所以,你们愿意领养那样的周一,甚至是特意为他而来的是吗?”
“是的。”
那位女士没有片刻迟疑地回答。
语气却是格外地坚定。
那位工作人员喉间哽了一瞬,说了声“不好意思”
之后又问:“我可能还是想逾矩地先提前确认一下,您二位应该会是那种在把周一领回去之后会好好照顾他,不会在领养之后又说什么不符合预期,所以要把他退养了的人吧?”
“当然。”
那位男士回答,语气是慢且文绉绉的。
他开口说:“不妨您说,我们俩啊就一直等着这三十周岁的门槛呢。
这不前阵子我爱人刚过了三十周岁生日,我们就准备着等我们结束上一单生意就来你们这儿看看。
这几天又恰好地赶上了住在对门的小朋友声情并茂的‘推销’,听得心酸的同时也就着急忙慌地来了,生怕来晚了一步就错过了。”
“好好好,”
那位工作人员连声应着,不知道为什么倏地有点想哭。
或许是因为她天生感性,又或许是因为她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亲眼看着周一从一个只会内向地待在人群边缘的小朋友,变成了一个会主动往领养人的跟前凑,一遍又一遍地把自己柔软的肚子露出来,却又总是遭到拒绝的小可怜。
又或许,只是因为她反反复复地给企图领养人讲过的有关于周一的过去于无声时慢慢地浸入了她的骨髓,然后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最脆弱不堪的同理心。
但是无论如何,至少她现在很高兴。
她把活动室的门打开,亲昵又温柔地叫了一声“周一”
的名字,然后微笑着自问自答道:“周一小朋友,你猜猜是谁来啦?是专程为了领养你才来的两个好心人哦。”
推荐是一个就住在我家对门的小孩儿。
……周一的视线从桌子上散落着积木挪到了那个总是给他开小灶,说要把他养得胖一点的工作人员的脸上。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开口问对方为什么要哭,但是在这句问话滚到了他的嘴边时,他却忽然福至心灵地意识到:或许爱面子的对方并不希望自己在这时候戳穿她。
于是周一的视线再度挪动,落在了站在那位工作人员身侧的夫妇身上。
在他有限地在警局、儿童福利院的这些穿统一着装的人之外,只见过杨家村里的那些村民村妇的情况之下,他忽然懂了为什么他杨三叔和杨琴姨过不了领养孩子的审核了。
因为真正符合条件的那些人,是生活在那个村庄之外的另一个世界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