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大概也看到了,她手一抖,慢慢抚摸上自己的眼尾。
过了好几息,她才起身道:“走吧,这会过去圣上正好午眠起来,喝这莲子羹是最好的。”
谨言捧着托盘跟在娴妃身后一路出了紫云宫。
以往熟悉的道路因为很长时间没来,显得有些陌生。
娴妃目不斜视的到了清凉殿,笑着对站在皇上寝宫外的李公公道:“李公公,圣上起来了吗?”
李高躬身笑着道:“娘娘是给圣上送吃食的吧?圣上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此时还未起来。”
话音刚落,里面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娴妃过来了吗?请进来。”
娴妃从谨言手里接过托盘,走了进去。
大殿内帘幕低垂,显得有些昏暗。
皇上一身寝衣坐在龙床上,看着她。
娴妃将托盘放在桌上,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为皇上穿鞋,“今日臣妾得了一些新鲜的莲子,想着圣上喜欢吃臣妾做的莲子羹,便做了送过来,莲子羹还热着,圣上趁热吃。”
皇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起身走到桌前。
娴妃已经先一步将将军罐中的莲子羹盛在了荷叶碗里。
皇上吃了两口,叹了口气道:“德容和亲之事,你当真不怪朕?”
“德容是臣妾的女儿,更是圣上的公主。”
娴妃道:“她是为了我朝百姓去和亲,臣妾为她感到骄傲,如何为怪圣上?”
皇上面容和缓了些,“朕就知道,你向来贤惠懂礼,是朕错怪你了。”
娴妃轻轻一笑,用手温柔的为皇上按摩着头,“臣妾心疼德容,圣上对她的心不比臣妾的少。
臣妾知道,德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圣上只会比臣妾更舍不得。”
皇上叹了口气,一把握住娴妃的手,“知我者爱妃也。
那日稷儿跪在殿前,喏,就是那。”
皇上伸手一指,声音不自然的大了些,“他请求朕不要让德容去和亲,在他心里,只怕朕这个父皇,便是那没有丝毫情义之人。
他们是朕的儿女,朕如从小看着他们长大,他们在朕的心里便是朕最亲近的人,朕如何不疼他们?”
“圣上,稷儿年幼,等他长大了,以后做了父亲,自然能明白圣上的一片苦心。
你何苦为了一个孩子的话生气。”
“我不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
皇上摆了摆手,语气夸张道:“自从朕当了皇帝,身边的人都道朕无情,这二十年来,朕已经习惯了,朕为什么还要生气?”
“圣上。”
娴妃从后面抱住他,“臣妾知道你心里苦,臣妾代稷儿向你赔罪。”
皇上身子一僵,眼眶泛起一丝潮意。
“臣妾知道圣上一直想做一个慈祥的父亲,但圣上身上背负着天下,如何只能做德容的父亲?”
娴妃泪水滚滚而下,“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圣上,臣妾什么也不想,只想陪在你身边。”
皇上闭了闭眼,脸上掠过一丝惨淡。
好一阵,他才道:“你果真愿意为了朕,不跟稷儿去潍州了。”
“不去了,”
娴妃含泪笑道,“臣妾心里,没有谁比圣上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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