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逐渐紧密的咳嗽声中,他苍白无色的唇瓣上沾了鲜红,带得连双肩都跟着颤抖。
厚重披风从他肩头上滑落下来,露出雪白的薄衫。
风声微动,屋外的脚步声停了。
江折柳疼得厉害,没有顾及到这种细微的脚步声,他的手心全是冷汗,低低地喘匀了气。
窗外的男人不知道该不该进来了。
闻人夜没有想到他是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闻名于诸界的凌霄仙尊。
在他的记忆之中,只记得几百年前的那一剑,只记得他一身白衣站在凌霄派的登云台之上,身后浮云缥缈,冷冽如亘古不化的坚冰。
凌霄剑在他手中,就是一把绝世之剑。
只有江折柳握紧它时绷直的手,才是这把剑毕生的归宿。
闻人夜伫立不前。
他记得江折柳,记得那时绚烂无比、铺天盖地的剑光,从四面八方夺光而成,汇为一剑。
记得这剑光划过心口时翻涌而出的热切血液,烙下的陈旧伤疤,更记得对方抬眸望过来的那一眼
几乎窥不出波光。
他年少成名,第一次折在他人剑下。
闻人夜为再次挑战他而来的沸腾血液,缓慢地冷却下去。
他是江折柳。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修补界膜与掌门更迭的消息,还没有传入魔界之中。
在魔界眼中,凌霄派仍有那个世无匹敌的仙尊坐镇,仍旧是四大仙门之首,有江仙尊横压一世、震烁寰宇。
直至闻人夜亲临此地,见到他唇瓣沾血,蹙眉咳嗽的画面。
就在这位新任魔尊停在窗外时,江折柳擦拭掉唇上血迹,略微抬眸,正好跟窗外之人照了个对面。
随后,他就着这只站在窗外的黑衣魔族陡然有些紧张。
“你是谁。”
江折柳问。
闻人夜满身杀气、气势汹汹的来,被对方此刻状况冻退了一身的戾气,到江折柳抬眸问话之时,他那颗压在心口剑疤之下的魔心,开始毫无预兆地胡乱跳动,直接把他给跳慌了。
他还没有这么近地见过对方。
“我是,”
闻人夜语调停了一刹,“新来的邻居。”
江折柳沉默片刻,道“终南山不曾有人居住。”
“所以是新来的。”
闻人夜过窗推门,走近小楼内,将身上的漆黑长毛披风摘下,褪去了一身寒气,才坐到江折柳的对面。
眼前的魔族黑发束起、眼眸幽紫,俊美的外貌之中带着一些锋锐至极的杀伤力,即便是极度平和的情绪下,也能让人心生畏惧。
魔族的人形都是伪装出来的,他们的魔体才是出生时的样貌。
江折柳淡淡地他一眼,将药酒推到一边,就着手边的铜炉烧水泡茶,道“随你住,山也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