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静对医术并不甚了解,不过他也听老军医说过,用酒擦洗伤口,酒对伤口的刺激性越强说明效果越好,如果没什么刺激性,那就完蛋了,效果并不比直接用清水擦洗伤口好到哪去。
刚才李睿用烈酒给他擦洗伤口时那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有种点起来打人的冲动,看样子效果应该很好的。
他有点不敢想象真正的烈酒涂在伤口上时是个什么滋味了。
估计那些身中好几箭都能面不改色的骄兵悍将会嚎得很有节奏吧?
这时,工匠不知道从哪里又抬来了一个具备蒸馏能力的炼丹炉,这个比正在蒸馏奶酒的那两个小了很多,不过它要蒸馏的是已经蒸馏了一次的白酒,数量没有奶酒那么多,也够用了。
李睿将蒸馏好的白酒倒了进去,密封好,插上木管,然后生起火,开始作第二次加工……
很快,更加浓烈的酒香冒了出来……
李睿用手醮了一点送到嘴边尝尝,咕哝:“度数还是不够啊!”
北宫静醮了一点送到嘴边一尝,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挣扎着问:“这……这样都还不够,那得做到什么地步才算够?”
李睿说:“遇到一点火星子就着,就算够了。”
北宫静说:“那你直接用猛火油去烧他们的伤口得了,这样省事点!”
李睿:“呃,那倒不至于……”
蒸馏烈酒这种事情也就是前期准备工作繁琐,等一切都准备停当了,要做的事情不过是定时往里面加料,并且留意哪里漏气,及时用湿毛巾和湿糠堵住,并且确保火候稳定,不能中途让火灭了,然后就可以淡定的看着蒸留好的酒从蒸馏器内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了。
看他闲得没啥事,北宫静便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严肃地问:“李睿,你昨晚用来杀伤胡人的那种黑色粉末……”
李睿纠正:“那是黑火药。”
北宫静说:“对,就是黑火药,你还有没有?”
李睿说:“没啦,昨天晚上就弄了一罐,全丢出去了!”
北宫静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问:“你还能再造一些出来吗?”
李睿说:“能啊,只要有足够的硫磺、硝石、木炭,要多少我都可以配制出来。”
北宫静问:“那你对材料有什么要求吗?”
李睿说:“要求倒也简单,硫磺和硝石一定要干净,不能掺杂一大堆诸如泥土、沙子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木炭最好是干馏的,而且还要足够的干燥。
昨天晚上配制黑火药的时候用的木炭就有点潮,严重影响了威力……”
北宫静说:“这好办,我们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地窖里现数担上好的炭,干燥得很,应该能用。”
这年头煤的应用并不广,中国的大户人家主要还是使用木炭作为燃料,于是便催生出了烧炭和卖炭这一行业。
炭工在深山才林里砍伐树木,挖好炭窖,等到被砍倒的树木干燥得差不多了便锯成一段段放入炭窖中,放满后密封,再用干柴燃起大火……对,就是用大火烧上两三天,等到大火熄灭了,就可以开窖了,而此时,密封在炭窖里的木柴早已经被高温炭化,变成了一节节黑漆漆的木炭。
然后就可以取箩筐来装上满满一担,挑着下山走二三十里路到集市去出售了。
这是一项十分艰苦的工作,但是没办法,为了生活,再苦也得干。
新城的富户在入冬前便备了不少木炭,有相当一部分被放在地窖里保存得很好,凉州军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拿过来便用!
李睿说:“材料充足的话,自然是可以造的。
只是,少将军,你要这么多黑火药干嘛?”
北宫静压低声音说:“你也知道的,胡人大军兵力十倍于我们,昨日一战,我军死伤近两千人,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如果放任胡人长时间的围困、攻打,我军迟早会崩溃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他们对火药的畏惧,靠火药砸乱他们的阵脚然后全军冲锋,一举将其击溃!”
也就是说,这位少将军是打算不顾一切,压上自己所有还能抄起刀子上阵杀敌的兵一把梭哈了。
他这样考虑也是有道理的,新城的城防工事破破烂烂,漏洞多到堵也堵不过来,而合围新城的胡人大军是凉州军的十倍,已经将这座残破的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成千上万的轻骑兵更是切断了凉州军退往洛阳或者退回熊耳山大营的一切路线,隔绝了一切从洛阳方向开来的援军,将凉州军牢牢钉死在这里。
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城中的粮食、柴草数量都很有限,只够凉州军用半个月,也就是说,胡人哪怕只是围而不攻,也能将他们活活耗死!
古往今来,因为断粮和长时间围困而全军覆没的铁血劲旅还少么?
北宫静很清楚现在的形势有多危险,他不愿意困守孤城等死,他要趁着凉州军士气依旧高昂,靠着黑火药这一秘密武器梭哈一把,至于能不能成功,他心里也没啥底。
李睿想了想,说:“这样做很冒险。”
北宫静说:“在以一打十的情况下,任可战术都是冒险的,我们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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