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魏县令今年贵庚?”
陆惟先前了解过,魏寅今年六十岁,这个年纪对普通人来说已是高寿,但对保养得当的达官贵人来说,不算老,尤其据说魏寅喜欢修仙,注重养生,这怎么看也不像鹤发童颜的六十岁,倒像是快要驾鹤西去的六十岁。
“劳陆少卿垂询,老朽今年六十有余,上个月刚刚过了六十生辰。”
魏寅拱拱手,似也知道陆惟想问什么,就主动解惑,“之所以如今这般衰弱,是因为上个月刚刚生过一场大病,侥幸逃过鬼门关,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他都这副模样了,再多说两句就要倒下,谁还能不见谅?
公主自然是道无妨,魏寅又说自己年迈昏庸,承蒙公主不弃,自己愿意全程陪同,可要是公主嫌弃自己腿脚不利索,他这边还有县丞和县尉可供差遣,公主就说自己只在这里停留两日,归心似箭,也没有许多要求,魏寅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就是,不需要因为她的到来,而扰乱了勇田县原本的秩序。
彼此寒暄两句,魏寅也完成任务了,见公主允他回去,行礼之后,便又颤巍巍转身,一步一步,走得比蜗牛还慢,好歹是离开公主的视线了。
老实说,他就算自己想要明天过来,公主也不能答应,她都怕这老头走路走一半直接来个平地摔,到时候一命呜呼了。
天色已晚,一夜无话。
公主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才发现昨夜又下了雪,而她竟然没有察觉,可见旅途疲惫,睡意深沉。
虽然有雪,不过是小雪,连道路也没覆盖,只是浅浅在树丛盖了点儿白色冰霜,眼看再晚一些就要化了。
但就是这点冰雪,在公主看来也无比可爱,甚至看出点儿孤光冰雪照天穹的气魄来。
勇田县很小,连官驿也无比简陋,虽说魏寅提前得知消息了,也准备了,但条件就这样,再怎么准备,也不可能凭空建一座宫殿起来。
可以说,这个官驿,比李闻鹊之前准备的,还要差上不少。
但这里没有刺杀,没有下毒,也没有一个荒村进去全是尸体,光是宁静这个好处,就足以盖过前面所有缺点。
众人绷着的一根弦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下来了,许多人昨夜就像公主一样睡了个好觉,甚至也不介意身体下面的木板床硌得发慌。
陆惟也睡得不错。
他比公主醒来稍微早些,趁着天光微亮,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
回到屋子的时候,官驿的早点已经送过来了。
羊肉米线,油饼,馍馍,豆浆,甚至还有一小碟酱驴肉。
品种很丰富。
但味道一言难尽。
羊肉米线很咸,又咸又油,这还能理解为厨子手重了,但豆浆居然是酸的,陆惟就想不通了。
油饼是软塌塌的,好像端过来之前被闷过,底下都给闷发白了,馍馍陆惟看不出好歹,但也不想入口了。
他最后尝试了一下应该最不会出错的酱驴肉。
然后陆惟就吐了出来。
陆无事正好进来禀告事情,见状大惊失色,还以为自家郎君被下毒了。
陆惟漱了好几次口,才摆脱那种嘴巴里那种古怪的味道。
“你用了早点没,吃饱了?”
陆无事也露出同样古怪的神情,片刻才道:“豆浆是酸的,勉强吃了点米线。”
官驿如此怠慢,显然不会只怠慢陆惟和陆无事主仆二人,公主那边约莫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想她还满心期盼着烤鱼,陆惟忽然有点幸灾乐祸。
“走吧,我们出去吃。”
陆惟长身而起,带着陆无事出门。
勇田县的确很小,本城大约是永平城的一半规模,两人逛着逛着,基本就将大半个城池逛遍了。
这个小城虽然也在西面,但没有直面柔然人的威胁,往来商队可以路过这里,但也不是非得路过,还有别的路能走,所以小城偶见商队出没,但跟永平城肯定是没法比的。
方浩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可是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这显然是一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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