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觅捏紧了手中的文件,薄唇紧抿。
她心知,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安望宁看着她这副软弱模样,脸色铁青,已做好了与她大吵一架的准备。
本以为,迟觅会像以往那样,艰难地拒绝她。
却见到,她抱着那份协议书,越过了那张价值不菲的黑芯木莲办公桌。
迟觅眼眸低垂,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我知道爸爸的事情。
妈妈,我很遗憾,你和爸爸,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可我永远都会记得,我们以前的生活,很久以前,你的办公室,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办公桌是合成板材做的,上面摆的是一盆仙人掌,而不是镀金的招财树。
我在这里打翻了别人送你的一瓶酒,我吓哭了,可你第一反应,是安慰我,担心我踩到地上的酒瓶碎片,而不是去关心那瓶几千块的酒……”
和解
安望宁怔怔地看着她,听她回忆起久远的事情,一时恍惚。
多么久远的记忆,十几年过去了。
如此微不足道的一件事,竟仍然被她长埋心中。
安望宁略显诧异,“你、你在说什么……”
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熟悉,又陌生。
陌生,也熟悉。
迟觅长长地呼吸着,她强忍着泪意,“妈妈,我爱你,我也会一直帮你,但钱永远赚不够,我们拥有的,比起以前,都够多了。”
话语落下,她抬眼看向母亲。
“你最近,肯定没有好好睡觉,都有黑眼圈了。”
“妈妈,别再为难自己。”
迟觅颤巍巍地伸出左手,像幼时一样,去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安望宁没有动。
迟觅给她揉了揉眉角,瞥见她头上中的几缕银丝,眼眶微酸。
安望宁的眼眸颤了颤,惆怅又哀伤,“觅觅……”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
她一直恐慌害怕的,是最后可以掌控的女儿,也离她而去。
没了丈夫,再没有了女儿,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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