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四哥穿了,”
云禩很坦然,对于自己的私心,一点儿也不遮遮掩掩的,笑道“弟弟的确是有私心。
嵇曾筠那是百年难遇的水利奇才,若是嵇曾筠伏法认罪,的确可以泄愤,但对于浑河百姓来说,却是一大憾事。”
胤禛虽没说话,却微微颔首,对于朝廷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大损失呢上辈子胤禛一手提拔了嵇曾筠,嵇曾筠为朝廷办事鞠躬尽瘁,而且十足务实,修建水利用的银两,是旁人的三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为国库节省了巨额帑银。
就算国库有银子,谁不是能省一分是一分再者说了,国库的帑银还有许多方面点着名儿的要钱,因此作为上位者,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省钱的仆臣了。
若是嵇曾筠就这样没了,的确可惜,何止是可惜,而且可叹,也可悲。
云禩道“不若咱们把嵇曾筠放出来,一来让他戴罪立功,兴修水利,治理河患,二来也可以观察大爷,他是否会露出甚么马脚。”
“听八弟的。”
胤禛还未开口,太子胤礽十足爽快,也不知是云禩说的太有道理了,还是云禩的同盟卡又生效了,反正太子的嗓音又爽俐,又干脆,听得云禩不由笑起来。
云禩道“多谢太子信任。”
“嗨”
太子感叹了一声,随口道“甚么信任不信任的咱们是兄弟啊,你是我八弟,我是你二哥,二哥信任你,不是就跟吃饭用膳一样儿,天经地义么”
太子这般说完,突然觉得
有点不对劲儿。
哥哥信任弟弟,的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毕竟血里的亲缘,骨子里的牵绊就是如此。
但那仅局限于普通老百姓,天家的兄弟生下来便是仇敌,非要你死我活才是了。
太子竟然顺口说出了这样令人、令己都费解的话,说完他就蒙了,甚么情况怎么回事嘴巴为甚么不听使唤自己平日里最不惯老八的虚伪做作,怎么今儿个还说出信任的话来,而且这言辞
自己听起来都黏糊糊的
太子说完,头顶上瞬间冒出揉着脑袋的小黑猫,翻着肚皮在地上炸毛、打滚儿。
云禩“”
起来,小黑猫的狂犬病又犯了
太子胤礽一口答应下来,还说都听云禩的,胤禛也没有异议,毕竟上辈子是他举荐提拔了嵇曾筠。
于是三个人一合计,便将嵇曾筠给放了出来。
嵇曾筠坐在牢狱之中,手中托着碧绿色的青团,他没有食青团,只是那么托在手掌中,用眼目凝视,仿佛云禩做的这只青团,与旁人家的青团都不一样似的。
喀啦喀啦
牢门的锁链被打开了,一件补子袍的下摆垂在嵇曾筠眼前。
嵇曾筠的目光顺着补子袍的下摆慢慢向上移动,一点点清出来人。
是天文生齐苏勒。
齐苏勒站在阴暗的牢狱之中,仿佛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虽然高傲不解人间疾苦,但也正是如此,齐苏勒才会保持初心,他的心里,一心一意都是为了水利,因着水利便是他的全部,是他的信仰和骄傲,不允许任何肮脏与糟粕践踏。
虽听起来很可笑,很幼稚,但亦虔诚。
嵇曾筠如今齐苏勒,心中才突然生出这样的感叹这才是一个水利官员,该有的心肠罢。
齐苏勒走进来,见到嵇曾筠着自己发呆,不由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面,没有沾上脏东西啊
早上用膳的时候匆忙,赶忙扒拉了两口稀粥便到牢狱来了,难道脸上沾了稻米粒子
没有啊
齐苏勒又擦了两下,这才端起架子,咳嗽了一声,用靴子尖儿踢了踢嵇曾筠,道“罪民嵇曾筠,发甚么呆”
嵇曾筠回过神来,道“齐大人怎么来了是来给嵇某人送行的么”
齐苏勒冷笑一声,道“送行你也配么我与你干系好到这种地步,还要给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