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看着我,鲜红的唇角忽而弯出一丝妖媚的笑,有些鄙夷,有些怜悯,又有些凄绝,只有脸和目光都是惨白的。
“你懂什么?”
她歪歪头,像是自言自语。
“你们这般,怎可能懂人间情爱?你们根本不懂情,根本不懂。”
她轻轻说完,我低头便抖了抖灯笼上的浮游光屑,微微笑道:”
是是,我不懂,王夫人您还是赶紧上路吧。
“
她没听见一般早忘川前立了一会儿便走过了奈何桥,裙角飞扬,盛满汤水的碗空掉重新搁在孟婆婆枯树般皱褶的手上。
我见她身影没入雾气中,耸肩笑了笑提着灯笼慢慢往回走去。
事后我回府上休整,小黑拿着一袋桃花藕糕来了。
我捧着藕糕吃的无比欢乐,小黑坐在厅堂一端的红木椅上托着脸注视我,过了会儿才说:“你若将她烧干净了,便可增加数十年修为,况且那厉鬼本应魂飞魄散不可超生。”
我呵呵笑了两声,捧着藕糕继续吃。
“小黑,我可说了我是个好姑娘。”
在遇见王夫人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原来那话折子里的书生还有一原配夫人。
他和狐妖的恋情为后世津津乐道,只不过八十年过去了,谁都不会记得他还有位妻子,起初他愿意娶回家并发誓保护一生的那名妙龄少女,连夫君他自己都忘记了。
就像我一样。
阳世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恰巧我叫牡丹,而且还是个索命的阴差。
七百年前我二十一岁,死在自家桃花小院里,死后来了地府做了阴差,做了几百年在酆都混出小名气,俗称花儿爷,日子过得风流而滋润。
后来想想,都七百多岁了,阴差就是好,如花美眷却永不曾似水流年,很多生前的事情本以为是惊天动地如今却只有指甲壳儿一般大小的鸡毛蒜皮小事儿了。
在酆都除了勾魂修炼闲来无事,听得最多的便是天上的八卦,而八卦里听得最多的便是情劫。
情劫情劫,把那云端的神仙大人丢进凡间抓摸滚打一番,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怎么着都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儿,九重天上的人向来臭屁,人间滚一滚,一身狼狈回来,我们这些做鬼的好不快意。
当然情劫这种东西落到自己身上就坑爹了,我坚信这怎么也不会犯到我身上,就算犯了早犯了,在我还活着的时候。
不过天意的事儿谁说得准,那司命星君委实是无聊甚紧,否则我日后哪来那么多天雷狗血被酆都的鼠辈们八卦了上百年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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