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姀反应快,她顾不得门外的事,神色从容的把妹妹扯到身后,按规矩敛衣行礼。
“臣女见过王爷。”
“这是你妹妹?”
男人下了楼梯,站在柜台不远处,疑惑的语气里似有些难以置信。
眼下的一幕,宋姀觉得惊悚又怪异,先是睿王妃唐萍无故示好,现如今睿王一个大男人竟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店铺里,且问出如此可笑的问题。
这位王爷也不知道是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形如枯槁,面容憔悴,瘦的已经没了人形。
她一个姑娘,没甚见识,被王爷的威严吓到,无法开口回话很正常吧,她故意怯生生的往后退,趁机将阿妧推到了柜台旁的帘子后面。
睿王本也不是什么强势的王爷,他眼见这宋家大姑娘被吓得说不出话,倒也没有为难。
他方才头脑一热下了楼梯,此时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后,他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登时想到宫变之后他受的那些苦,心慌意乱下后背霎时冷汗涔涔。
还没等他想办法离开,门外走进来两个身着官服一身煞气的男人。
他眼神呆滞,仿佛被抽走了魂。
巧了,全都是他的老‘熟人’。
宫变那晚他往东华门逃跑,是季恒顺手抓的他,后来又跪在太和殿外一整宿,是顾池看守的他。
是以,这俩人此时给他行礼的声音,在他听来犹如鬼差索命,恐怖程度令他汗毛倒竖,脑袋里嗡嗡作响。
“起起身,两位大人不必多礼。”
顾池往柜台方向看去,宋姀朝他轻轻摇头,两人眼神示意后,他心里有了底,率先开口:
“这附近有几个逃犯,此处危险,王爷如无要事,还请回避,否则出了事,五城兵马司担不起这个罪责。”
睿王恨不得就地消失,他听到这句话,急忙应声:“这是自然,本王今日就是闲逛罢了,方才正准备离开。”
季恒十五岁被安排到东宫的时候,见过这位睿王,这位废帝的三皇子虽愚笨胆小,但其实并不坏,只不过却有个致命的弱点,耳根子软,极容易受他人蛊惑。
各人有各人的寿数,他没那个闲工夫为难一个落魄王爷,抬手示意后,门口的金羽卫让出了一条路。
睿王腿脚软,他强自镇定的出了门,疾步就往街角的马车走去,谁知还没走上两步,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人,一把抓住他的腿,凄厉的尖叫声令他差点瘫软倒地。
“王爷救救我,我爹做过的事和我无关,他害过宁家,但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爹死的太惨了,五马分尸啊!
京城凭空消失的那些世家,那么多人其实全都已经死了,陛下都是留在暗处解决,手段血腥狠绝,我不想这样死,我不想!”
“几千人说是被流放,其实全死了全死了,王爷,你如果再不想办法,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啊!”
睿王整个人都吓傻了。
脚下的男人他确实认识,越国公府的世子爷,废妃郑氏是他的远房表姑母,现如今和废帝郑氏有关联的人全都下落不明,这个郑峒是怎么跑出来的?
他抬头望着自己的马车,一股不祥的预感窜了出来,他抖着嗓音问:“你刚躲在哪里?”
郑峒既然敢现身就是明白自己逃不掉了,他被身后赶来的金羽卫卸了胳膊,剧痛之下,他口中嚷嚷:
“谢智,你是我姑母的儿子,你怎能不救我,你”
话未说完,又被卸了下巴。
睿王脸色煞白,他惊恐的看到季恒派人前来请他,他听到那侍卫说:
“王爷,此处不宜久留,还望您离开。”
听到这句话,他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颤个不停。
他手脚僵硬的爬上了马车,车驾启程后,他紧绷的身体松软了下来,紧接着手脚不可自抑的开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