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是他疏忽了。
温云裳疑惑中夹杂着瞌睡,感觉眼中水汽都快冒出来了,太子刈却一声不吭。
她竭力忍住下一个哈欠,唤道,“殿下?”
却见秦刈眼中浮现出与冷硬面容截然相反的神情,在温云裳不解的目光中,稍有些僵硬地抬起手抚过她的半边脸颊,道,“晚上……晚上我再过来。”
说完秦刈也顾不上再看温云裳的反应,这次真的转身走了。
时候已然不早,今日秦国后续军队的最后一批赶来吴地,他必须亲自去处理。
而他走后,被留在原地的温云裳眼睛睁大,被太子刈这一番举动弄得既羞怯又惊讶不已,等回到床上那一番睡意也没了。
她听秦国带过来的仆从们隐约谈论过,秦国的太子殿下在来吴国之前是个尚未沾过荤的男人,原本是不信的。
二十四五的年纪还没有身边人,就算是在诸国的平民男子中也委实是异类。
可她现在却有几分相信,实在是太子刈在这方面太过纯情,竟浑然不像一位居于高位的殿下。
温云裳心中默默思索着,又联想到婢女们口中太子刈的经历,半响才不由得暗叹一声,怪不得。
秦刈是现今秦国的太子。
这二十年,各方混战,诸侯们纷纷自立称王,周氏王朝已经被迫至江南一带。
诸侯中又属秦国最为狼子野心,早些年动作频繁,隐隐有打破平衡取周王室而代之的意图。
幸而老秦王已经年迈,空有野心却失胆量,是以中原地区才能在各方牵制下勉强安稳。
但直到几年前秦王立下秦刈为太子后,中原就变天了。
秦刈一上位就请命出征,随后与有联姻之谊的郑国联手,五年间南征北并,其战绩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两国疆土拓了几倍不说,秦国也一跃成为诸侯国中最为实力强盛的国家。
可温云裳却听说,秦刈这个太子之位来的并不名正言顺。
秦刈的母妃是郑国公主,依这点上来说,混杂了它国的血脉的公子,一出生便失去了当太子的机会。
更何况,他在五六岁时就被送去大周做了质子,弱冠之年死里逃生般回到秦国,在朝堂上称得上是毫无根基,是朝臣们最不看好的称王人选。
然而,谁能想到最终坐稳太子之位的竟是他呢。
温云裳猜测着,也许正是这样的经历,才让太子刈这些年不曾沾染丝毫女色。
在大周为质时,自然没人会给他安排侍妾,等他好不容易回到秦国后,最初门庭冷落无人讨好于他。
之后当了太子,倒是有人为他献美了,可这几年争权夺利领兵出战,又哪能顾得上呢。
就这样,她竟成了秦刈主动收的第一个女子,不可谓不特殊,不用说旁人,就连温云裳自己也觉得十分奇异。
在种种阴差阳错下,她竟然真的成功改换了自己的命运,没有嫁给吴王那老头,而是秦刈这样年轻而战功赫赫的英才。
只不过,想到半月前吴国被攻也是秦刈丰功伟绩上的一笔后,温云裳的心情便不甚美妙了。
睡意已无,她索性起身了。
婢女们捧着衣物进来,“温女郎,该梳洗了。”
温云裳懒懒应一声,随意看过去,就看见漆盘上摆着的都是吴服。
许是察觉到她诧异的眼神,婢女阿拂道,“这些都是听从太子殿下吩咐新做的衣服。”
闻言,温云裳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