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焱想,他原本就是个疯子。
从那个女人抛弃了他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从他艰难地活着连条狗都不如的时候,从他凶狠地杀死第一个欺压他的宫人的时候,他就注定不可能成为一个正常人。
他对血脉亲情痛恨,他对鲜活的生命漠然,他对世间所有的美好嗤之以鼻。
在没有成为皇帝的时候,他算计自己见到的每一个人,争权夺利;在成为了这个王朝的主人后,他随心所欲地杀人,欢喜看着人头滚滚。
因为萧焱他是一个被厌弃的孽种啊,他的存在让所有人如鲠在喉,没有人会毫无保留地对他好,所以,他又为什么要对这些人仁慈呢?
只有杀戮只有暴虐只有让他们都惧怕,他才可以感受到一股由心而发的愉悦,你看,他们口中批判的孽种可以轻而易举地侮辱他们,让他们死的很难看。
然后她出现了,一个又蠢又笨的小可怜,连未婚夫都能认错。
可也只有她,不怕他,喜欢他,愿意将一颗真心完完全全地捧给他。
她爱他,在明知他暴戾无情喜怒无常的本性之后,无关于身份与权势,她明亮清澈的眼睛里面永远盛着的是他这个人。
萧焱尝到了前所未有爱与被爱着的滋味,很甜蜜但有时又带些酸涩,他欲罢不能。
“你如果离开我,我就杀了他们所有人,然后又变成一个疯子。”
他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余窈,告诉她这个事实。
如果不明明白白说出来,让她自己意识到这一点可能要浪费很长的时间,他懒得等待也没有这个耐心。
“可……可是,没有我郎君怎么会疯呢。”
余窈呆呆地,她想不到自己会有他说的那样重要。
怎么会呢?她不是又蠢又笨吗?他的身边没有她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他的头疾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她还有什么用呢?
“你不相信,也可以试一试。”
萧焱偏头,笑着提出了一个建议,“小可怜,你从这里走出去,若走出建章宫的话,我就先把方才那些太医都给杀了。
毕竟朕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就不能收回,你抗旨不从应该领罪的,所以为了你好得把那些知情的人都弄死。”
“他们都死了,你就能好好的。”
话罢,他迈开一步挪开了挡着余窈的身影,用下巴点了点殿门的方向。
他愿意给余窈一次认清事实的机会,只不过嘛,要以几十条人命为代价,其中还包括余窈的外祖父。
剥离她的存在,在萧焱的眼中,林太医也只不过是一条被无视的生命,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杀了也就杀了。
选择权交给了她,但余窈敢尝试吗?
她当然不敢,今日但凡死掉一个人,她的余生就不会安稳。
“郎君为何非要逼我呢?”
少女沉默下来,脑袋垂的很低,许久才低声说出一句话。
“如果郎君坚持的话,那我就留在宫里吧。
只是皇后……我什么都不会
(),还是等一等(),等一等才好。”
她像是认了命似的,要把自己献祭换取外祖父等人的平安,心不甘情不愿地做出了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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