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成婚后,他们借着幼年情分,地久天长,朝朝暮暮,会好起来的。
“恼她待你之心不似你待她之意?”
杜氏掀起眼皮扫了眼儿子,垂眸压笑,继续将汤水倒尽,“这原是阿母不好,只让你瞧见了夫妻情深意切的模样,没让你见到高门后宅中妇人举步维艰、小心翼翼的难处,不知道妇人后宅立足的艰辛。”
青年眉间本还夹着两分愁色,认真听高堂教诲,但闻这话,几欲翻个白眼不理她。
杜氏原是雍州富商女。
前朝朝野不振,杜氏的父亲举家财百万捐献官中,其中一半分给了凉州边军,也就是崔慎祖父军中。
崔慎祖父感念其大恩,遂与杜氏结为亲家,令膝下第二子崔堂娶了杜氏女。
只是士农工商,高门士族中,哪个看得起商贾出身的杜氏。
尤其是世家后宅,几乎都是出身高门的贵女,便是崔慎祖母就头一个不待见杜氏。
但杜氏除了成婚的头三个月受了些不痛不痒的委屈,之后便随崔堂入军中生活,后来崔堂以军功得官位府宅,杜氏便随之分府独掌一府。
那会崔氏祖宅中可还是崔慎祖母执掌中馈,四房叔伯同住期间,中间更有待嫁的姑子,入门的妯娌。
而杜氏抽离其中,落的清闲自在。
再后来,崔堂屡征沙场,战功赫赫,一路拜官进爵,只说一半是夫人掌家镇宅的功劳,遂又早早给她得了诰命加身。
崔慎记得清楚,母亲得诰命谢恩的那日,昂着头闻他父亲,“我们这府中,只妾与十三郎矣,加之一些守卫奴仆,统共不过四十余人,不知妾这掌家镇宅的功劳从何说起?”
的确,对比那会还未各自分府的叔伯婶娘们,祖宅之中三百余人,掌护这样一处大家,若是井井有条,不出差错,方算功劳。
却闻崔堂道,“夫人之功德,不在如今,乃在更早前。”
原来,并不是杜父捐资官中,崔父感念而结两姓之好;乃是杜氏女同崔堂早早遇见,情根深重。
杜父爱女又听女儿道是此举三得,一来全她个人情爱,二来抬高杜氏门楣摆脱商贾的身份,三来捐资军中,可报国利民。
而崔堂亦是争气,不曾负她。
崔堂后宅,只有一妻,不见妻妾纷争;念其生育辛苦,膝下亦只有崔慎一子。
所以,及冠的青年,在这样的双亲膝下长大,一颗心纯粹又赤诚。
“阿母,你压一压嘴角,莫刺激我。”
崔慎生无可恋。
于是,杜氏嘴角的笑更浓了。
展示完,妇人方搁下骨盅碗盏道,“不逗你,阿母同你说正事。
你说玉儿给你枕畔荐人,是她情淡为搏贤名之故。
那你可又想过,这正是身为女子的无奈,她如今面对无法生养的风险,时间短还行,时间一长,纵是你我不在意,但悠悠之口总是伤人。
于内,她总要面对崔氏族人;于外,她尚在高门中,总有应酬往来。
如何抬得起头?今日华阴夫人也来了,想来是她提点的玉儿。”
杜氏顿了顿,“阿母倒觉得,若是玉儿对你情少一些,她送人于你身前,还能好受些。
但若是她也同你一样,满腔爱意,现在只怕比你更难受!”
“那——”
崔慎在母亲的话中急切起来,就要起身回去琼华院,到底心思还算周全,不曾一惊一乍,只重新坐下身来讨教,“那如果真似阿母所言,我岂不是真要收了朱雀。
这万万不成,乃下下策。
不,这就不是办法。”
“再者,玉儿又不是不能生,大夫只说缓两三年,只说艰难些,急甚!”
杜氏持勺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