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街哪巷搭起了戏台子,琵琶音一弦高过一弦,隐约听的一女子凄婉哀怨:“这三江水洗不尽我满腹冤枉!
[1]”
吆喝声、叫卖声、哄闹声,皆随着冰寒夜风散去,只剩下‘冤枉’二字一阵阵的激荡在黄媛媛的脑海,敲得她头晕眼花,看不清前路。
“别哭了!”
章引玉一把将黄媛媛从悲痛中叫醒过来,她的声音比冬日夜里的风更加凛冽,“姐姐最为知晓分寸,若是她名节有亏,定会影响章氏其他女儿,绝不会在方才落水出现身,一定会顺游往下而去。”
她指着眼前的水面,说,“就在这十丈的范围内!
快找!”
两人边找,章引玉边解释道:“五姐夫奉州伯曾在家中族学为兄弟姊妹们讲过天下水系,其中长安御河在冬季的时候,一根浮木可在一个时辰内顺流而下一千丈,以姐姐的水性,顺流而走最多十五丈就要冒头,若是再顺流泅水,极限应当在一百丈左右,再远也不会过一百二十丈,我们快些找!
要赶在崔敏先之前找到人!”
黄媛媛心神已然全乱,嗓音颤抖:“若是袅袅没往下游去,在落水处冒头呢?若是……若是她没敌得过崔敏先的力气,就那样……被救上来了呢?”
章引玉没有停下脚步,她的脑子里只有‘就在这儿’‘只能在这儿’的念头,听到黄媛媛的疑问,她的声音被寒风裹挟着吹来:“若真是如此,若太后以此为要挟……为了章氏,也为了陛下的朝纲,她便只能一根白绫吊死自己!
别看陛下现在对章氏态度不错,但他绝不会允许章家女儿嫁入安国公府!
让安国公威胁到他的皇权!”
永绝后患,再挑起章氏对崔氏的矛盾,是泰安帝必然要做出的选择。
她红着眼睛,目光坚定:“所以,我们只能赌姐姐心思聪慧,赌她八年辛苦练出的武艺,一定能胖揍十个崔狗软脚虾!”
御河的水冷得刺骨,章麓落入水中的一瞬间,想到的是——若是再晚些推她,怕是落不入水中,而是一头栽在河岸上了。
她隐约能感觉到是春华推了她,忽而想到了母亲提过的春水,家世并不起眼却如根系一般错综复杂。
不论是何原因,此刻自己必须自救!
章麓快解开腰带,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握紧手中。
褪去披风、外袍和鞋袜,减轻负重。
做完这一切,她隐约看见崔敏先也跳入了御河,目光微凛,当机立断拔下簪,如瀑般的丝顺着水势倾泻而下。
崔敏先入水后,一眼便瞧见了章麓。
此刻对方只身着里衣,被水浸透之后内里的鹅黄亵衣若隐若现,玲珑身体更显曲线优美。
他的眼睛霎时亮,心道一声‘天助我也’,迅朝对方游去。
章麓快顺流往下游而去,然而女子与男子天生的体力差距,在游了近五十丈之后便被崔敏先追上。
对方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将她向后扯去,想要环抱住她的腰,治住她的双手。
然而章麓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个侧踹将两人距离拉远。
看着水面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火光,章麓心中微凛,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冒头,可崔敏先的纠缠只会令她消耗过多体力。
她盯着他,神色阴戾而戒备,目光冰冷如薄刃。
崔敏先快调整平衡,盯着转过身来的女子,凉凉勾唇,就像猎人看待窜入陷阱的猎物一般。
章麓握紧簪,在对方冲过来的一瞬间,看准时机一把抓住崔敏先的手腕,猛的将人拽入自己怀中,扣紧对方的后勃颈,一把将簪捅进对方的脐下三寸。
感受到怀中之人一阵痉挛,立刻放开他转身游走。
崔敏先被巨痛瞬间裹挟全身,下意识开口呼救,却被刺骨河水灌入咽喉,他伸着手想要浮上水面,却越挣扎越往下沉的厉害。
之前与崔敏先纠缠耗费了章麓太多力气,滚滚水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