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旁边玉兔奔月的珍珠步摇,“替我把这个包起来吧。”
掌柜也不知方才是哪句话惹这位公子不高兴了,讪讪应完几声是,用软布将步摇仔仔细细包好,放进梨花木描金饰匣子里。
回到王府时,天还未完全黑。
谢玄稷径直走到荣观堂,却见卧房里的灯已经熄了,只有廊檐下几盏灯笼还亮着。
碧云打着哈欠推门而出,看到谢玄稷来了,连忙行了个礼,“参见殿下。”
谢玄稷问:“王妃这么早就睡了吗?”
碧云回:“娘娘一回来就没精打采的,许是今天入宫请安累着了。
王爷是有什么事要找娘娘吗?要不要奴婢叫娘娘起来?”
谢玄稷敛住脸上的失落,“无事,随口问问罢了。”
碧云点点头,转过身正要给谢玄稷开门,却被他拦住了,“我还要去书房,不必打扰她歇息。
若王妃一会儿醒了,也不用告诉她我来过。”
说完转头进了书房。
他进屋后将匣子塞进抽屉里,从书架上取了本《陈敷农书》,一边看一边作注,想借此让自己专注心神。
大齐以文治国,他的父皇谢桓沉溺书画,又是个琴痴棋痴文痴。
除了当皇帝不行,其余样样在行。
能入得了他法眼的要么是裴知行那样擅长溜须拍马的,要么就是晏善渊那样脾气倔但是学问好的。
但他偏偏两样都不沾。
就算是不行军打仗的时候,他也不大喜欢花时间在钻研词赋上,看书也总是以经世致用的农政水利书籍为主。
而这些东西又都为文人士大夫所不齿。
他的这十几年,不过是一身的不合时宜。
不知为何,他今日注书时很难像往常一样专注,一页书来回读了许多遍,怎么也读不进脑子里。
他索性丢开书,放下笔,又从抽屉中将那只步摇取了出来,借着烛光打量了一会儿。
流苏在墙上轻轻摇曳,出叮铃铃的声响。
他原是没多少睡意的,可此刻却忽然感到一种异乎寻常的疲惫,竟真就伏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这一晚,他果然又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梦里,孟琬和他一同漫步在兴庆街上,两侧商铺林立,街市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一派繁华盛景。
他手里还提着大袋小袋的糕点和胭脂水粉,没走几步又被孟琬拉进了一间饰铺子。
她指了指架上的牡丹花步摇,挽住他的胳膊,“昀廷,我觉得那个好看,你给我买。”
“今日已经买了许多了,”
他佯作无奈的模样,“而且明明说好是给我过生辰,怎么都是你在让我给你买东西。”
旁边的掌柜一听这话乐了,“这位郎君,你这可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有这样美貌的夫人,难道不该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孟琬起了坏心,语调哀婉地胡说八道起来:“他哪有这样好的心,整日里嫌我败家呢。
您可不知道,我自打跟了他以后,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他满心都是仕途功名,连家也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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