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太子还未坠崖,也还没有数年后的那场屠杀。
若是太子没有坠崖,便能顺顺利利继位,也许就不会发生那场叛乱。
温柔的人也不会沾染血腥。
只一瞬,仿佛有股力量牵引着嘉禾,她追了上去,张开手拦在太子跟前,圆眼直直向太子“殿下。”
李询顿下脚步,望她“程姑娘,怎么”
嘉禾认真地开口“殿下,围猎时小心疯马。”
李询不知嘉禾为何忽然会说这样的话,可他仍温柔地对她笑了声,答应道“好,听你的。”
话毕,抬步离开。
走了几步,太子忽回头望了嘉禾一眼。
嘉禾一愣,却听他道“春宴上见。”
春宴
程景玄望着玉筝公主的背影消失在东街尽头,回头朝嘉禾道“走吧,回府。”
“嗯。”
嘉禾应下,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圆月。
月色之下,多少人藏了说不出口的心事。
春宴前夕,冬日的寒尚未褪去,春闱开始了。
各地举子,奔赴京城参加会试。
多少人穷尽一身只为求一个功名。
会试考场设在东街附近,一大早便听见考场计时用的梆子声“咚咚”
响起。
嘉禾记得沈云亭便是在那年春闱之时中了解元,之后的殿试他更是独占鳌头,当即被延庆帝点为新科状元。
那次春闱,不少重臣子弟也参与其中,沈云亭虽是凭真材实料考中了解元,然自古以来殿试之首多为世家贵子。
且当时又有李蕙那一层关系,谁也没想到最后被钦点为状元之人会是沈云亭。
平心而论沈云亭是个好官,可他不是个好丈夫,不值得托付终身,也不值得藏在心里。
嘉禾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在想到这个人时,心不会痛,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真的放下了。
嘉禾躺在屋里,带着寒意的风从门窗,渗了进来,嘉禾紧了紧盖在身上的锦被。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正吹着寒风,坐在会试考场的门外大石块上,等沈云亭考完会试出来。
初春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待沈云亭考完试出来,她整张脸都冻得通红,碰一下都发疼。
而现下,她正躲在炭火暖融的屋子里,舒舒服服地赖在被窝里,过会儿还有香糯甜软的红汤当点心。
舒服
会试考场门外,沈云亭自出考场起,便一直静坐在会试考场门外的大石之上,顶着凛冽的寒风连着坐了四个时辰,直到月明星稀。
寒风挂在脸上刺骨地疼,他抬头望向星月,眼神黯淡。
从前有个她,顶着一张被寒风吹红的脸,欢喜地迎他出考场,吸着鼻子,从怀里摸出两个鸡蛋,笑着告诉他
“鸡蛋藏在怀里还是暖的,你饿了一天了,快吃吧。”
可推开了她的手,鸡蛋“啪嗒”
碎裂在了地上。
沈云亭低头,仿佛还能在地上见那个碎裂鸡蛋的影子。
可那影子怎么也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