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难道两个人在外头晒太阳吗?我默默翻眼睛,心想待得伤好要亲自去谢胥筠,已经欠了人家两次人情,人情这东西和钱不同,拖欠下去可不好还。
司徒鄞忽然自语:“不到最后一步,真不想让你涉险呢……”
我一惊:“什么?”
司徒鄞注视我的目光深邃:“你说过,孑群一日在边关手握兵权,你在我身边,便一日不得安稳。”
我的心登时悬起:“那、那又如何?”
司徒鄞张了张嘴,复又摇摇头,只说了三个字:“你放心。”
总说让我放心,又总是话说一半,让我如何放得下心?想来这次受应妃刁难,也是因哥哥而起,他明知道这是我一块心病,听话里的意思,难道为了让我放心,竟要解了哥哥的兵权吗?
无论怎样想,这也太荒唐、太牵强、太儿戏了吧。
可无论我再怎样追问,司徒鄞皆守口如瓶,只有锋敛的眼神,让我又想起从前那些看他不透的日子。
……
许是担忧太过,半夜里身上居然滚烫起来。
开始还只是缩在被子里发抖,迢儿寻了好几个暖笼塞进被子皆不顶用,到后来脸颊上仿佛火烧一样,眼前一片模糊光影,我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仿佛陷进一场冗长大梦,梦里家人一一闪现,连久逝的爹爹也站在面前,掬着胡子笑呵呵骂我赖床不知羞。
然后看到哥哥,他停留眼前的时间格外长。
以往梦到他,多半是他胸口涌血或头颅被切的疆场狰狞景象,可是这一次,哥哥只是冲着我安宁地笑,虽是什么都不说,却让人异常安心。
后来哥哥变成三哥,手里提着串铜铃,死皮赖脸绕着我转。
我伸手去抢,总也够不到,这家伙还干气人地吐舌头……
“钟了?钟了!”
好听的铜铃声在远处响个不停。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哭泣的女子很是耳熟,忽远忽近:“太医,你快用药啊,小姐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治治才好啊!”
“钟了,我在这里。
是我在这里。”
铜铃声变得扭曲又躁怒,而后逐渐消失。
我缓缓睁眼,一片破碎的星芒散后,看清司徒鄞急得扭曲的一张脸。
渔舟牧笛
“你醒了?”
若非急红了眼,司徒鄞绝不会说这样明知故问的话。
他拿帕子给我拭汗的功夫,我歪头向外扫了一眼,紫晶帘外站着满屋太医,为首的正是日前为我诊治过的阳太医,余者宫女无数,手上端着脸盆巾帨,屏息以待。
“如何这般兴师动众,我……又晕过去了?”
说话间又觉身上冷起来。
司徒鄞忙将被角掖得严丝合缝,对外面不耐烦地吼:“糊涂东西,还不上前诊脉!”
他总是这样,一时温柔缱绻,一时又气急败坏。
我弱弱地抗议:“阳太医上了年纪的人,皇上不要总是对人家大呼小叫,医者仁人也,而且平时不对他们好些,生病时怎能指望尽心诊治?”
司徒鄞半是凶恶半是气馁地看着我,阳太医已经一叠声“微臣不敢”
,跪在床边脚踏之上。
迢儿放下床帐,只将我的左手伸出,在掌心摊了一方帕子,老太医这才敢伸上手来。
切脉时,迢儿小声告诉我:“小姐刚刚迷糊了过去,身上烫得吓人,还胡言乱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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