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叔叔声音挺惊喜。
见王培祥一脸肉疼的样子,方远平连忙结束废话:“白叔叔,电话费挺贵的,您赶紧叫我爸来接电话吧,找不到他的话,叫我妈我姐也行。”
“得嘞,我这就去给你叫人去,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再打过来吧。”
那边白叔叔挂断了电话。
“嗐,王主编,您瞧瞧,燕京人就这臭德行,就喜欢侃,个个都是侃爷,啥都没有就剩下一张嘴了。”
方远平放下电话,歉然地朝着王培祥笑笑:“电话里还跟我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呢,也不想想电话费多贵啊!”
王培祥轻轻咬牙,腮帮子微微凸起,然后笑道:“没事,你先吃饭吧!”
“唉!”
方远平端起麻食扒拉起来,嘴里塞得满满的还嘟囔着:“挺香的。
不过下次您给我带两头蒜就好了,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啊!”
“嘿!
你瞧瞧,你还挑上了,让你吃的太饱了是吧!”
……
燕京新街口北帽胡同里一个三进的大杂院的最后一进。
原是四合院的一个拢共不到四十平米的西厢房,被隔成了三个狭窄逼仄的房间。
北面的一间是方远平的爸爸妈妈住。
南边的一间用木头板子再隔成了里外两个房间,里面的小房姥姥住。
外面一间较大的,有两个蒙着布帘的上下铺铁床,一张书桌,一个缝纫机合起来也能当桌子,是孩子们的房间,兼客厅和餐厅。
屋檐下,一个煤球炉,一张“两头沉”
的破桌子上面放个切菜板子和瓶瓶罐罐,就算是简易厨房了。
环境显得很糟乱,但又充满烟火气息,乱而有序,仿佛每个东西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
此刻,柳荫正在煤球炉上的铁锅里煮面条,将葱花炒鸡蛋倒进锅里,用勺子不停地搅动着。
今年读高二的方远翔躺在床上,拿着一本《人民文学》看得津津有味。
读小学的小妹方远霞则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脸,听着缝纫机上收音机传出的相声。
这年头,电视机还是稀罕物,能有个收音机就算不错了。
加上屋檐下那一辆缠着花花绿绿塑料带的凤凰牌二八大杠以及方长岭手腕上的手表,方家也算凑够了这年代时兴的三转一响。
而方长岭则一边拿着钳子用铁丝将一些破布条固定在一根木棍上做墩布,一边念叨:“这墩布,你要去商店买,那得五毛钱,”
“这木棍是从乡下砍的,布料是孩子们的破衣服裁的,拿铁丝这么一拧,哎!
一毛钱不花,齐活!”
这几年,物质紧缺,导致男同志动手能力都很强。
做木匠活、修收音机手电筒、做沙啥的都会一点,还有会打毛活会做衣服会绣花的。
“都来吃饭吧!”
面条熟了,柳荫从桌子里拿出饭碗,用抹布擦了一下,往里面装面条。
“真香嘿,妈你煮的面条比国营饭店里的都香!”
方远霞就是个小马屁精。
“那可是。”
柳荫乐呵道:“炒鸡蛋的时候,放了一汤匙猪油呢,你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可以穿差点,但得吃好喽。”
方远翔拿个蒲扇摇晃着,走到屋檐下,瞅了两眼点评道:“头伏饺子二伏面,这天热的,我觉得还是麻酱凉面好吃!”
“你还搁这挑呢!”
柳荫顿时斜眼道:“你哥还在陕北出大力流大汗吃糠咽菜呢,咱们能吃上鸡蛋面条,就算顶顶不错了,爱吃吃不爱吃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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