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望着施诗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他内心的防线瞬间崩塌,不由自主地跟随她的步伐,跨入屋内。
一入门,空气中弥漫的沉闷与压抑让他下意识地屏息,仿佛连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赵梅的生活习惯随意至极,家务琐事全凭施诗一人操持。
短短两日未归,这间原本就不宽敞的小屋竟已沦为了杂物的海洋,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霉味与陈旧的气息,令人窒息。
这场景不仅让讲究的孙辅国感到不适,连一向随和的云薇薇也皱起了眉头,厌恶地用手轻掩鼻息,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这里到底是人居住的地方,还是被遗忘的角落?”
施诗的笑中多了几分自嘲,她径直走向屋内最为狭小的一隅,那里勉强能被称为“房间”
。
空间局促,所谓的“衣柜”
不过是一排简陋的木架,衣物随意堆放,毫无秩序。
床铺更是简朴到了极致,由粗糙的土坯堆砌而成,上面胡乱铺设了几片薄木板,底下铺垫的是干枯的稻草,那床单,修补的痕迹斑斑点点,早已模糊了原有的色彩与图案,而那被褥,薄得仿佛一触即破,寒酸至极。
云薇薇的手指轻轻摩挲过那单薄的被面,语气中满是心疼与不可置信:“这比我的冬日棉衣还要单薄,告诉我,这样的冬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施诗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微弱的动作中隐含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辛酸与坚韧,让一旁的云薇薇愤怒之余更多了几分无力与心疼,“这样的床,如此寒冷的冬夜,你是如何在这孤独与寒冷中找到一丝温暖,安然入睡的?”
要知道,在这片广袤无垠、银装素裹的东北大地,冬日的严寒足以将天地间的每一丝温存都吞噬殆尽。
温度骤降至零下三十多度,即便是蜷缩在用燃煤精心焐热的炕头上,那份冷冽依旧能透过层层棉被,侵入骨髓,让人难以安眠,更不必说是在这样简陋破旧、四壁透风的床铺上寻求一丝温暖了。
“有个能够遮挡刺骨寒风和纷飞大雪的角落,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施诗心中暗自感慨,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她回想起原身主人经历的种种磨难,那些过往如针扎般刺痛着她的心房,满腹的辛酸与怜惜交织,几乎要将她淹没。
“你怎么没有被这凛冽的寒风冻成枯枝败叶?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让你熬过了这些苦难?”
云薇薇的语气中既有愤怒也有焦急,她紧握着拳头,仿佛想要为好友出一口恶气:“如果你当初能够强硬一些,她们又怎敢如此放肆——”
“那时,我只有六岁。”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中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苦涩与无奈。
她完全理解云薇薇的愤慨,自己又何尝没有私下里为原身的柔弱而懊恼过。
然而,当她设身处地地想象着,一个仅仅六岁的小女孩,在那样孤立无援的境地下,又能有何作为呢?
她懵懂无知,尚未掌握任何生存的技巧,而唯一的依靠——她的父亲,也是那样的无助与无力,文化水平不高,眼界狭窄,难以给予她足够的保护与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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