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就跟小猪一样,跟在旁边这个蹭一口那个来一块,小脸蛋从放了寒假以后就圆润了一圈,现在小肚皮也鼓鼓的圆圆的。
老人精神不好,稍稍坐了一会儿就困了,少年蹲下来要背,老人挥手不要,表示自己可以走。
宁子小姑娘从沙发上跳下来穿鞋,小手伸进姥姥右边的胳膊里,学着小哥哥的模样,搀着姥姥回房间了。
老人躺在床上又想起来什么,挥舞着左手急切的想要说出来,但越着急越说不清,皱着眉头又被自己逗笑了,呵呵笑着,更说不清。
是宫雪,进来,往老人手里塞一个红包。
少年觉得那红色刺目的难受。
老人把红包塞进宁子小姑娘身上的小口袋,粗糙的手掌还拂了拂,觉得不会丢了,才安心,慢慢的闭上眼睡过去。
宫雪哽咽的抱起小姑娘,“姥姥给宁宝的压岁钱,宁宝你亲亲姥姥好不好?”
小姑娘嘟着小嘴凑上去,在老人的睡梦中印上自己的吻。
“姥姥,安安。”
她悄悄的说。
少年在低头的刹那划过一滴泪掉在地上。
小时候的每年除夕,姥姥给包的红包压在枕头下,粗糙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脸,姥姥的声音如最好的催眠曲,她说:“宝贝儿,平安长大,长高高,长壮壮。”
姥姥家有一张年代久远的大床,小时候,少年就在那张床上度过,在小角落里摆满自己喜欢的小手枪小汽车,夏天午睡的时候小肚皮上盖一张枕头巾,小风扇呼呼的转,旁边睡着姥姥,睡不着的时候就睁着眼数姥姥手臂上的红痣,姥姥的身上有很多小颗小颗的红痣,姥姥一翻身,他就可以继续数着姥姥脖子后面的红痣,少年的手臂上,也有红痣。
冬天就窝进姥姥早就塞了热水袋的暖烘烘被窝,每天晚上小脚丫被姥姥夹在腿间暖着,姥姥给讲几个打仗的故事,他就呼呼睡着。
现在,姥姥的被窝,少年给放进热水袋,半夜起来给姥姥掖被角,有的时候,会害怕,伸手探探姥姥的鼻息。
医生明明说过的两年时间,迅速缩短了,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宫雪每天都在张罗着变着花样做更多的好吃的,在她的菜谱上,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准备给老太太做,却发现,不用了,用不着了,吃不了了。
老人又一次被送进了医院,在过完正月的时候。
少年看着床上油尽灯枯的姥姥,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宫雪捧着一套衣服问老人:“妈,您看看,喜欢不?”
少年知道,那是寿衣。
老人浑浊的眼珠转一转,看了一眼,很满意的点头,想要伸手摸一摸,却没有力气。
少年把衣服捧到老人怀中,让她摩挲着上面细细的花纹,还有一双鞋,崭新的一套,等着“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