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方才说自己的奴婢是忠仆,我想请问殿下,他‘忠’在何处?私下屯田敛财是为忠?还是企图混淆朝廷法度是为忠?亦或者,为了苟且活命唆使储君罔顾国法徇私是他的忠?”
太子捏着茶盏的那只手微微有些颤,“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别有用意?”
云杳凉笑反问:“殿下到现在还没有觉得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吗?”
“胡说!
孤是太子,谁敢放肆?”
盏中的茶水轻荡,太子此话说的极没有底气。
云杳抓住他这一丝松动,说:“什么狱中传血书,什么为了殿下的清名不敢赴死。
说穿了不过是那罪奴和他背后的主使贪生怕死,想弃车保帅,所以拖住了殿下这个挡箭牌而已,殿下的清名早在他们互相勾结,打着东宫的名义敛财屯田的时候就已经败光了。”
“那,那你说该当如何?”
云杳终于转过脸看他,勾了勾唇,声音也小了,轻柔柔的,像是少女在向身边亲近的人诉说闺阁秘密一样。
“我说我若是殿下,就当即扣押为罪犯传信的奴婢,再在朝上当着群臣的面,敬告天下,自己身为大荣皇太子,自当与君父,与众臣,同心同德,对扰乱朝政的罪奴绝不姑息!
然后清理门户,铲除奸佞,绝不任由他们污秽自己清名。
殿下说呢?”
“云杳你放肆!”
云杳未理会面前人的惊怒,笑了笑,“殿下不愿意?还是不敢做?”
太子哑住了,少许,猛灌了两口茶才道:“让孤亲口承认自己的过错……”
“拉不下脸?怕自己颜面无存?”
云杳洞穿了他的心思,说:“放心,只要你这么做了,自然会有人出言维护你的声名。”
看太子仍有些狐疑,她继续道:“殿下方才不还想治我大不敬之罪,难道忘记了攀诬储君才是真正的大不敬。
殿下贵为我大荣皇太子,朝臣们是不会放任脏水泼到储君身上的。”
太子这是头一次从一个女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后宫不得干政,别说寻常女子,就是他的母后,当今的皇后娘娘,在他幼年的时候对他也只关心过问衣食而已,并不能教养他。
教育,劝谏都是先生该尽责的,但是今日这话却是出自一个女子之口,而且还是这么一个柔弱的,看起来甚至病恹恹的小姑娘。
其实他也知道不论云杳这话对或不对,她都已经僭越,换作他东宫的妃妾这个时候——不,他的那些妃妾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
“云杳,你好大的胆子。”
云杳笑意轻浅,“这句,殿下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这都是裴相教你的?”
云杳并不想把裴居敬牵扯进来,将茶盏放到案上,收回手,“不是,我自己浑说着玩的,殿下听便听,不听便罢了,只是你不许告诉旁人。”
裴居敬从府上回来的时候太子已经回去了,孙伯才将今日的情形禀了个开头,转头就看见云杳推开书房门迈步走出,说:“孙伯,我自己同师父说吧。”
裴居敬望过去,只见她提裙慢慢从阶上走下来,月白的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