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黄得很,母亲老道地下了结论:看这样子估计有雪。
轿子晃晃悠悠停下来,杳月今日脖子上围的是伍瘸子裁缝铺新送来的雪貂围脖。
这雪貂围脖正衬雪景。
杳月年轻,更何况死的又不是自家人。
痛没落在自家身上,无论红白凑得就是一个热闹。
杳月只暗暗祈祷,万望赶紧落了雪,让她好好显摆显摆这围脖才好。
一下轿,撞入眼帘的就是周府满院素缟。
门口的石狮子前襟各扎一大白花,亮的杳月眼睛一花。
不知为何心下虚,赶紧低着头跟母亲进了院子。
到了周家,母亲便忙了起来。
大家同为乡里乡亲,婚丧嫁娶都是大事,理应帮扶。
杳月是未出嫁的女儿,不必参与这些,远远看见红玉姐姐在连廊下跟自己招手,便连忙找她玩去了。
红玉果然一眼就看见了她的新围脖,两人随即说起伍瘸子店里的新样式来。
姐妹俩聊得正热火朝天,杳月忽然后脑勺一痛,扭头正看到笑吟吟的杨家三哥杨益生。
“三哥心情好点了?”
红玉跟益生一母同胞,但年岁相差甚大,杨益生又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所以轻易不敢跟他造次。
杳月乖乖喊他“三哥”
。
她早就听红玉说过了,杨益生最近的确不痛快,最近奉军在招空军,选上后能送到美国学习驾驶技术。
他也想去,可偏偏老爹不让,只能胎死腹中。
杳月偷偷打量着杨三哥愁云密布的脸,心里却想美国离法岭实在是太远了,离她的生活也太远。
“听说了吗,周家那两个儿子也回来了。”
红玉悄悄跟她咬耳朵。
杳月立马了然,“就是跑到德国去的那两个啊?不是说周大老爷派人去捉了他好几次都没辙,怎么这回乖乖听话了?”
“笨。”
红玉给她轻轻来了一暴栗,“周家四老爷没了,当儿子的还不回来尽孝啊?那真是畜生不如了。”
哦对,去德国的那两个是堂兄弟来着。
多亏红玉提醒,杳月这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