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乔等候一炷香功夫,才进屋。
余小乔毕恭毕敬将玉砚置于案上,柔声道:“爹爹,女儿寻得上好玉砚,您掌掌眼。”
“何时,柳州盛产玉砚了?”
余闻瑞脸色凝重,较平日更为肃穆,持砚烛下细看,唇角微勾。
余小乔越说声越小,实有些心虚,“玉砚莹然出尚方,这……自然是尚方玉砚……凑巧在柳州见到,女儿想这等好砚,爹爹定喜欢,就高价购得。”
片刻后,堆起笑脸,谄媚道:“玉砚墨尽年华,竹简刻书天下。
爹爹如此珍砚之人,自要有一方上好玉砚。”
“有事?”
余闻瑞抬起头,凝重脸色稍有缓和。
说罢,自烛光中,幽幽望着余小乔。
余小乔有些局促,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微微用力捏在一起。
半晌后,清清嗓子道:“爹爹……婉儿的事?”
“你知道啦?”
余闻瑞面无表情,冷声说。
余小乔点头,轻声道:“这浪荡子的婚事,退了倒好。
不过,妹妹与二姨娘不该受人侮辱,爹爹更不该受此大辱。”
余小乔说到后面时,咬牙切齿。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余闻瑞啜口茶。
余小乔缓言:“爹爹,您将……二太太扶正吧?我想……母亲定不介意。”
余闻瑞瞪住余小乔,怒意顿起,猛将桌上案牍文案,扫落地面。
片刻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介意。”
余小乔身子一颤,半晌后俯身将文案捡起放回。
重新沏茶,递与余闻瑞。
“母亲定很爱爹爹。
她留给梅若星和梅若海香囊中的锦帕,绣的是蓝桉花,是您亲手为她栽下的蓝桉……”
余小乔淡淡道,说着将那方锦帕递与余闻瑞。
余闻瑞肃穆的脸抽动两下,拿起锦帕端详,眼中多了层雾气。
余小乔眸中泛红,深望余闻瑞,“爹爹定也深爱母亲。
她离开近十七年,蓝桉苑一尘不染,蓝桉林生机盎然。”
“还有二十六天……整整十七年。”
余闻瑞收回眼神,望着案上一方端砚。
余小乔顿觉心脏被重击,望向父亲,多了份敬佩与感动。
片刻沉默后,余小乔缓缓说:“此等情意,母亲泉下有知,当可瞑目……她定知晓,爹爹迟迟不将二姨娘扶正,是想母亲永远是爹爹唯一的妻,对吗?”
余闻瑞未回答,只有淡淡笑意。
肃穆不再,柔情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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