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焯哥儿入土,暄芳老妪便一日较一日更护着芽儿过活,除她那脚上铜链不解外,芽儿算是嘴里要什么有什么。
偶有一提的荤腥,隔日便能尝到;偏僻稀奇的山珍,托人也能取回。
近乎将芽儿当做焯哥儿来疼爱。
这日子过得,芽儿一时比一时惶恐:她的身子逐渐丰腴,腰腹也变得浮凸。
她不傻,她知道那是琰三儿往她肚子里塞了东西——要有娃娃了。
芽儿要当阿娘了。
她抹着额间汗:自己这肚子藏不住人,暄芳老妪知晓了,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可暄芳老妪却全然不过问她那添了几两肉的身子,甚至不断嘱咐她多吃些。
老妪还暗地里在家备了许多礼物贡品,要往巫医处送去。
待亲自登门后才自那俩远亲口中得知:那操办冥婚的,是位游方巫医,从不于一处久留,立志游遍天涯海角。
往后芽儿才弄知晓,暄芳老妪将她肚里的娃娃看做介家孙儿,就指望着这阴婚子能为介家延续血脉。
芽儿眼睫乱颤,却不敢于暄芳老妪处吐露真言。
这胎坐稳后,她口舌无片刻空闲,纵使是把野菜也做成汤水入嘴,肚腹成天撑得十成饱,直至暄芳老妪称赞孩儿大若冬瓜,定是个壮实小子。
芽儿却似被吸干精气般,面容较寻常更削瘦了。
十月怀胎,盛夏生产。
滚汤盆盆入内又盆盆血水端出,暄芳老妪做主保了大——无需老妪话,芽儿便知结果。
她在痛极之际瞅向娃娃:那孩倒不似琰三儿,颇像自己。
芽儿忖度,自己长甚么样儿呢?二次成婚皆于圆日落尽之时,上妆虽能面对铜镜,但仅凭根蜡烛,难辨清五官。
她忆及逃难时在暄芳老妪家吃的第一顿饱饭,忽觉通身轻松,遁入幽暗,也不闻泣涕声。
可惜,老天不亡她。
芽儿睁眼便见黑黢黢一片天,双肘撑起就能将天顶开条缝儿来。
她原以为外间会是忘川河,有位老婆婆能与她一碗汤水,前尘尽忘。
但揭开粗木制的棺材板儿,便瞧见紧阖的堂屋门,屋内一潭死寂。
寻遍屋中上下,又见暄芳老妪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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