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美宁只是摇头。
赩炽急道:“你可想要那个装鬼的宝贝葫芦?”
她下船追来时,亦将那漏了气的葫芦携着,这会儿,东西落在她尸身侧边。
只不过,装鬼的葫芦早被伊三水投掷而来的银箸刺穿,彼时神鬼之气泄了大半,一如赩炽本人,半死不活。
骆美宁朝它瞥视一眼,默而不言。
“这宝贝可是大法器,没那般容易损坏,若是以我魂魄帮你温养着,不日便可伤痕痊愈,捉鬼拿怪,不成问题。”
正言说着,赩炽朝着葫芦凑近了些。
不过须臾,那尸体渗出的血,便以葫芦为正中,愈渐汇集甚至顺沿葫芦表面上泛,愈渐将其吞没。
遭银箸戳出的小孔将血尽数纳入,骆美宁见赩炽展露出得意的笑,复又朝自己瞧看来,“如何?”
自拥有了这双阴阳之眼,违逆自然道法之事她见过不知凡几,面色倒也寻常,“良禽择木而栖,既然知道此宝有灵智——我非良善之主,这葫芦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
鬼身赩炽见她软硬皆拒,顿时怒意大涨,双目转为赤红,她朝林中广袖一挥,白雾登时弥散,“若什么都不要,便去死好了。”
“你欲杀我,方才又为何保我?”
骆美宁露出怪笑,“这便是你的求人之态?”
赩炽不答,一时生气余火难消,瞪着双赤目,又仿若被骆美宁言中要害,火气不得宣泄,鬼魂身子都浅淡了些。
“我身有阴阳之眼,能辨魑魅魍魉,不论姑娘您能否杀的得了我——我若当真身死于此,你所怀夙愿又何如?”
骆美宁震声而呼,信誓旦旦。
赩炽被她吼得一怵,目中赤红激褪,似大梦初醒,急急喘着短促的气儿:“你真愿帮我?”
骆美宁这才松开因紧握而湿润的手掌,将双臂交叠胸前,“只要不是无端杀人放火,你方才为我隐瞒阴阳眼之秘,我亦会知恩图报。”
四目相对,骆美宁竭力将眼睁圆,炯炯有神。
赩炽苟延残喘时,情绪尚且来去匆匆,这会儿本就藏着心事,既已被言中,则道:“所求之事甚微小可否让我呆在葫芦里,携我入京?”
“入京?”
骆美宁眼皮一跳,“都京还是盛京?”
“都京。”
赩炽眼睑稍敛,再次昂,一双明眸亮目,竟比生前还要清澈,“成鬼后才懂,生时未了之事久久萦绕耳畔心中,沉郁不解,便是死了——也不得解脱。”
一改方才轻快愉悦之态,她徐徐诉道,“早知死后如此,又何必向鬼借命?”
仿若只在赩炽坦言的弹指间,魂身上便显露出火燎般的伤痕,与那遭受顽疾侵扰折磨的人间病体之上的,一般无二。
易见,那恼人的病痛即使是赩炽成了鬼,亦相伴相随,毋曾离去。
“可是去寻仇?”
“放心罢,无需你为我持剑手刃仇人——只需将我带到都京,恩怨便一笔勾销,如何?”
骆美宁有些迟疑,她不点头亦不摆头,将眸光投向远方漆黑的林中,低声道:“都京太险,你可愿等到当朝天子毙命之后?”
赩炽非但不急不怒,反倒露出个诡谲的笑,“当然,不就是等,待不日至都京时,我愿再予你个秘密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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