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美宁鬼都瞧得见,也不觉得‘仙人’算什么稀奇了。
忆起她方才剑指赩炽时的悄无声息,不由悄悄昂瞥了眼:入目是纤瘦的身、寻常的脸,扔进人堆便寻不出的高矮——唯有那双包含生机的明目,月色下细嫩的肌肤,不像沉眠了五十余年的已死之人。
不曾见时,还叹她身世坎坷、杀伐果断,整一个侠女之姿。
可如今赩炽遭袭,血染外裳,骆美宁也不由心生胆寒;同阴阳眼相关之事,这甘棠宁可错杀万千,不会放过一个。
还道仙人多仁慈,依照甘棠看来,却非如此。
原书最后,与《阴阳登仙大典》相关的一切由她亲手葬送,历史传为神话,神话变作传说,归于尘土。
书中,当《阴阳登仙大典》入了天子之手,骆荀师妹之死予女主入京以借口,‘骆美宁’作为局中之人,这条亡故之路似冥冥之中的定数。
骆美宁忽而庆幸自己表现狼狈笨拙,下船入水时便乱了髻,赶路间又蹭了一身碎草烂叶。
被赩炽一病女截倒、看上去便是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无。
她依着方才的惊惧之相扯下染了血的外裳,蜷缩在火把边,给甘棠虚俯了身子,哆嗦道,“您、您大人有大量,绕了则个——俺家中还有老滴小滴——”
骆美宁一路南下听了不少乡音,各处学些,也算是那么回事,“虽虽是南哈远行,奔亲,手中却无多少钱财,方才被赶下筏子,无奈暗里行脚。”
火把沾了泥里的潮气,烟冒的愈大了些,熏得骆美宁落下两行泪来,又因沾了赩炽的血,半点儿不敢抬去擦,仰面同甘棠一对视,倒有八分可怜。
甘棠亦不由蹙了眉,她单手搭于斩缚剑柄之上,敲出细碎声响,又道,“此女分明说你能见鬼。”
“侠女饶命,侠女饶命,若是什么驱鬼捉怪的法事,俺也不是完全不懂。”
骆美宁又拖着双腿往远处腾挪,对着甘棠搁于剑柄上的手连连摆头,慌忙摸出串珠子挂到手腕上,挤出个难看又谄媚的笑:“俺俺从尼姑庵略学了些,会点儿唱念做打若女侠有甚吩咐,俺定帮您办得有模有样!”
末了,她又找补道,“分文不取,保准妥帖。”
甘棠默了半晌,又将探究的眸光投于赩炽尸之上,“你二人可认得?”
“同、同路一段俺不该夸口虽懂些偏方,却也做不到死人医活啊。”
赩炽露出的肌肤溃烂得厉害——此症入膏肓后,疾患将精神恍惚、神志不清,她绕后扑人之举并不稀奇。
骆美宁赌甘棠无法将骆荀与自己联系一处,万仞山上数年,过得是循规蹈矩的日月,秉得是沉默寡言的宗旨,单是留书离去,亦交代了下山历练之意,以作借口。
再者,似老天助她,方才那些自葫芦溢出的鬼怪已全散了干净,这林中又无甚孤魂游荡,端倪无处可显。
甘棠大抵是信了,遂用剑鞘将她挑了个仰倒的姿势,取了些散土洒在赩炽尸身背后,又以杂草掩映。
本就病得厉害,暴毙林间也算不上什么稀奇。
“哼,隔岸有官兵查人,若不想惹祸上身,趁早离去。”
言罢,便旋身急点林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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