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姓廉查使抿唇又摆,“先允岑某休养一阵,那关人的地牢颇寒湿,还望郡守体谅。”
暮鼓已锤响百余次。
城中行人寥寥,皆步履匆促,往家中急赶。
始安城门前,守城侍卫刚将横栏拖行至路间,只待暮鼓六百下擂尽,便可上锁。
霎时,长街另侧骏马嘶鸣,蹄震石砖。
侍卫听暮鼓未止,却有人驾马出城,正暗骂倒霉多事,准备将木栅栏朝二侧拖开——
那马风驰电掣地近前来,腾身越过横栏,一骑绝尘。
蒙蒙夜色悄降,就连马上人衣着颜色都未辨清。
归心似箭。
尹淼估量着,此般心态不算妙事,自古情深不寿,成大事者不湎女色可那句‘舍不得你,哥哥’久久萦绕耳际,只盼能愈早些相见,焦躁才可抑止。
疾出城,又驾马跑了一段。
临近客栈,有红光入眼。
与寻常相异的是萦绕半空的古怪炊烟,柴火气弥散;好在不见有火光,近了,又嗅到股潮气。
怎生回事?
失火了?
“吁——”
尹淼勒紧缰绳,翻身下马。
晌午时分,吩咐来此送饭的两个侍卫仍在客栈前,一左一右,脸面被烟熏得漆黑,见他来,忙行礼道,“千岁大人。”
“你二个怎么还在?城中都已宵禁了。”
尹淼纳罕,又恐骆美宁有甚意外,“可是饭食不合她口味?”
二侍卫对视一眼,依旧由侍卫长应答。
侍卫长缩了缩脖子,“回千岁大人,那药方才熬好。”
“才熬好?”
尹淼蹙眉。
“是,这周围寻不到甚干柴,又恐失手烧了林子,瞻前顾后的,取火都白废半晌。”
侍卫长梗着脖子,“待药熬好那道长又要热水洗漱,故而折腾许久。”
“客栈里的灶房怎不用?”
侍卫长觉得自己面颊烫,还好黑灰遮掩,他小声应道,“回千岁大人的话,不、不敢。”
“不敢?”
侍卫长被尹淼睨了眼,轻颤了下,又道,“不大敢,此前守郡守府大门时逢着个说评书的,自拒了他入内,有空便寻着我二人讲始安城的鬼故事。”
此前青-天-白-日的,还怕这些?
尹淼瞥了眼客栈门前张贴的两只獠牙青鬼,但见他母后在画上朝自己挤眉弄眼一番,遂叹了口气,“罢了,药她喝了?”
“喝了。”
“晚膳呢?”
“道长说,她两餐并做一餐吃了,让我们莫管。”
“行了,你们去洗把脸,回城内吧。”
尹淼摆手,他顿了顿,“莫去郡守府,寻家客栈暂住,待我唤用再至。”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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